亚底律之唤 第九章 晚宴

晚宴上，所有塔里塔的权贵人士在装饰得金碧辉煌的教堂内听着古典的雅乐，品着香槟美酒，俊男美女们在大厅内开着舞会，奎恩跟随在萨克身边，应付着各位贵族的谬赞。

“萨克冕下，您的门下能有奎恩殿下那么优秀的人，真是令人羡慕”

“是啊，是啊”

一位贵族称赞着奎恩，众人也在身旁附和，这个时候门口的侍卫传话到

“教皇陛下驾到”

只见通往大厅寝宫的内门被打开，大主教们跟随着华贵高大的教皇来到大厅内，在场所有人都停止了自己的动作，目光全部聚焦在教皇身上，教皇走向他镶满珠宝的黄金宝座上坐下，然后在场所有人皆向教皇行礼。

“教皇陛下”

教皇挥手示意所有人都礼毕，两位大主教站在教皇身边，其中一位大主教摩诃罗萨开始发言。

“感谢诸位贵族们的光临，今天是我们塔里塔统治以来，太阳城最辉煌的一天，这一切，离不开我们伟大的主人，天权者的庇佑，更离不开各位贵族们的鼎力支持，我建议，请大家举起自己手中的酒杯，让我们为了塔里塔的光明共同干杯”

大厅内的人举起酒杯，准备饮酒祝贺之时，突然从舞池中传出了一个异样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顿时便在舞池内停驻了下来。

“请等一下，摩诃罗萨大人”

人群中走出一位身着银灰色礼服，大波浪短发样式的英俊青年，这个人是远东城战役，近卫队的中队长莫菲尔伯爵。

他是出了名的爱找茬，摩诃罗萨眼神惊讶、诧异的盯着他，心里面想着怎么会把这个人请来了，明明邀约名单已经刻意将这个人划掉了，他怎么还出现在今天的晚会里？

“哦，亲爱的主教大人，请别用那种异样的目光看着我，尊敬的教皇陛下，虽然主教大人并没有邀约我前来参加此次的盛宴，但是我相信，这一定是因为主教大人业务繁忙的无心之失，此次是太阳城乃至整个塔里塔的重要祭祀，卑职没有提前跟教皇陛下和诸位主教大人汇报，便前来参宴，实属冒昧，所以特地亲自来向教皇陛下赔礼道歉”

说完，莫菲尔谦虚恭敬的行了个礼，明眼人都知道他是故意的，整个塔里塔的贵族圈内没有谁欢迎他，摩诃罗萨尴尬的看着他，连忙解释

“啊！为了此次祭祀，大家都太过繁忙了，没邀请到伯爵您，确实是无心之失，那么就让我们共同举杯吧！”

他试图将此事敷衍过去，但是莫菲尔又打断他。

“且慢，主教大人，我此次前来，一个是为了恭贺教皇陛下，另一个是为了向教皇陛下请罪的”

莫菲尔话语一出，贵族们的情绪便开始不满起来，他也太狂妄了，平日找贵族们的茬也就算了，今天这样重要的场合，他竟敢在这胡言乱语？

“你刚才不是请过了吗？教皇陛下宽恕你了”

摩诃罗萨有些恼怒的说到，真不知道他又要演哪一出。

“我这一次请罪，是因为我们远东城战乱十年，我不仅没为塔里塔和教皇陛下带来胜利和荣耀，同时我也把我们大队长，婓迪南公爵给弄丢了，我有罪过，还请教皇陛下裁决。”

在场所有人开始小声嘀咕起来，远东城的战争事关塔里塔的防线问题，远东城防线第一负责人斐迪南公爵在三年前就失踪了，死不见人，活不见尸，作为主帅，也不知是不是做了逃犯，大家都各自议论着这些八卦，而莫菲尔虽然姿态表现得卑微底下，眼神却紧紧盯着戴着太阳面具的教皇。

“安静！”

摩诃罗萨严肃的声音将众人议论的声音纷纷压制，然后走下台前，冷酷的对莫菲尔说到

“莫菲尔伯爵，远东城的战争我相信你已经足够献上自己的忠诚了，如果你一定认为自己有罪的话，教皇陛下和长老会，会重新商议合适的人选，至于大队长婓迪南公爵，长老会会做处理，这一点就不劳伯爵大人操心了”

摩诃罗萨已经给了莫菲尔最后的警告，但莫菲尔并不打算就此敷衍过去，而是继续揭露询问到

“哦？是嘛，主教大人，身为近卫队的中队长，卑职无能，并不指望教会和长老院做宽宏处理，但婓迪南公爵，据说现在就在太阳城内呢！”

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婓迪南做了逃兵回到太阳城，那教皇岂非失信于众？

正在摩诃罗萨楞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宝座上的教皇却说话了“你是在质疑我？”

教皇的语气中透露着冰冷，他绝不容许任何人挑战他的权威。

“卑职不敢，只是当年大队长失踪有些事发突然，自那次事件后，教皇陛下您因为毁容，不再以真面示人，而三年前，斐迪南公爵便凭空消失，有传闻说，教皇陛下深受剧毒折磨，四肢不便，不再以真面目示人，而是让近卫队大队长婓迪南代替教皇陛下出面，掩藏在太阳面具之下”

莫菲尔所说的那件事，是指十年前异族入侵塔里塔，大量的食尸鬼啃食塔里塔管辖区的居民，教皇带着近卫队亲临上阵，结果脸部被异族毒龙所伤，然后身上开始长毒疮，无论如何治疗都无用。

而近卫队大队长，婓迪南依然阵守在前线，将异族打到塔里塔边境远东城，但在三年前，教皇向婓迪南下了一道密令，斐迪南就像空气一样从人间蒸发了。

这件事一直饱受非议，大家都隐隐约约觉得和教会内部有关，但都不敢妄自猜测，直到今天莫菲尔再次将这件事拉到台面，大家又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安静！”

摩诃罗萨控制住现场的秩序，又继续说到

“莫菲尔伯爵，对于教皇陛下的指控，你是要付出代价的，如果你拿不出指控的切实证据，长老会有权将你押进大牢，免除你一切官位和职务！”

面对摩诃罗萨严厉的威胁，莫菲尔并不感到害怕，反而非常自信的回怼到

“证据？证据就是太阳面具下的那张面孔，那根本不是教皇的面孔，而是失踪的大队长，婓迪南的”

众人听到这样的揭露，纷纷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教皇怎会做这种瞒天过海，欺骗民众之事？简直令人不敢相信。

面对众人的怀疑，和莫菲尔强硬的对峙，主教们的心里开始发慌了，双方僵持着几分钟，不知该如何是好。

无奈之下，宝座上的教皇缓缓的挪动身子，起身走下台前，准备揭开自己的面具，而这时，大厅的另一扇门却突然打开了。

“我并没有失踪，我一直誓死都在捍卫塔里塔和教皇陛下”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正是金发碧眼的近卫队第一大队长——婓迪南.伯尔曼。

他带着几名士兵来到众人面前，众人此刻就像看一出反转剧。老谋深算的萨克在一旁看着这一幕，莫菲尔此刻的表情甚是疑惑。

“莫菲尔伯爵，并非我故意置远东城的百万战士于不顾，而是为了教皇陛下，为了天权者的尊严”

说罢，婓迪南便将自己手上和腿上的盔甲卸下，将四肢的衣角掀开，里面竟是一个一个发紫的可怕毒疮。

面对众人的质疑和困惑，婓迪南解释到

“三年前，教皇陛下给我发了一道密令，密令上写到，教皇陛下已觉命不久矣，阳之天权者的星耀已经摇摇欲坠，天权者力量变弱，死神力量复苏，万众异魔来袭，恐臣民不安，教皇陛下特令我回到太阳城内，万一陛下有什么不测，要我携诸位大主教之力，一同守卫太阳城，誓死守护塔里塔和天权者的尊严。”

“然而，我知道，没有阳之天权者的力量，我们塔里塔将不会被太阳所普照，仅凭我一己之力，太阳城和整个塔里塔都不会获得光明，所以我以身试险，将教皇陛下的剧毒转嫁到我自己的身体内，这因剧毒而染上的毒疮，让我每日每夜都疼痛难忍，不能动弹，我无法再拿剑上战场面对自己的将士，这三年来，是教皇陛下，不断下令为我治疗，我忍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如今才勉强能正常活动。”

听到婓迪南这感人肺腑的发言，众人无不鼓掌，甚至快要落泪，婓迪南“高大奉献的完美形象”让众人难以遗忘。

这时，教皇又回到他的宝座上，在场的人都安静下来，教皇庄重的向台下的人说到

“诸位，三年前，我本已该死亡，婓迪南大公舍己为人，让我现在还能站在大家的面前，但数年前，天权者的星耀已经开始有摇摇欲坠的迹象了，时代的浪潮将会重新开始，到时旧的天权者将会陨落，而新的天权者星耀将会在黑色的夜空中冉冉升起，为臣民带来新的希望。”

“婓迪南作为近卫队的第一大队长，不仅身先士卒，并且勇敢的保卫着我们塔里塔和天权者的尊严，所以在此，我郑重承诺，不管命运之神最终会选出谁作为我们新的主人，我都会不留余地的帮助斐迪南队长，让他成为新的天权者。”

教皇豪放、鼓舞人心的演讲，激起在场所有人的敬仰和信任，大厅内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此时奎恩冷静的看着这演戏一样的荒诞场景，早已察觉到了其中的端倪。

“好了，莫菲尔伯爵，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你对教皇种种污蔑的指控，长老会有权将你判处死刑，来人，把莫菲尔压入大牢”

摩诃罗萨严厉训斥着手无足措的莫菲尔，势必将他置于死地。

“慢着，摩诃罗萨主教大人”

萨克不知从哪个角落走到了众目睽睽之下，他高傲挺拔的身躯迈着自信的步伐，强大的气场逼得周围的人退避三舍。

“萨克冕下，不知贵为阴之天权者的您有何指教？”

摩诃罗萨的话语中明显带有几分警觉和讥讽，因为他不知道在这个时候，阴险狡诈的萨克会不会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指教倒谈不上，但我认为判处莫菲尔伯爵死刑的惩罚似乎太过重了些。”

“哦？您的意思是长老会的审判有误？教皇陛下的审判有误？还是萨克大人您有什么私心？”

摩诃罗萨先发制人，生怕萨克再生出什么乱子。

面对摩诃罗萨的质疑，萨克毫不遮掩的当众说出自己的看法

“都不是，教皇陛下，诸位主教大人，在座都是长老会核心成员，对于人事的判断你们是最有发言权的话事人，我本无权干涉。

但是远东城的战线部署，事关塔里塔重要防御战线，并非偌大的塔里塔内再无合适人选，而是远东城战役实属特殊，耗时十年未果，又穷凶恶极。

十年前教皇已经被毒龙所伤，三年前婓迪南大公为了教皇陛下疗毒，又没有申明，一直挂空帅，按照律令，大队长不在的情况下由下一级直属中队长负责。

若此时莫菲尔伯爵就此判刑，即使是因为污蔑教皇的反动罪，恐怕远东的将士也会认为是长老会的不信任，要诛灭远东城的将士。

如若军心不稳，防线必将坍塌，到时候要惩罚的恐怕就不止是莫菲尔一个人，而是塔里塔所有的人了。”

萨克早已深谙其中的利弊，他的这番话确实将教皇还有主教们有些措手不及。

他们互相对望，不知所措，最后教皇决定，将莫菲尔驱逐出境，至死阵守远东城，永不踏入太阳城境内，而这件事便暂且告一段落了。

宴会散后，在教皇的寝宫内又是一阵敲砸物品的声音。

“可恶的莫菲尔，竟敢公然挑战教皇的权威，该死的畜生”

真正的教皇凯撒.佩罗弗涅尔又在大发雷霆的狂吼着，主教们唯唯诺诺的站在他的身边，浴袍裹着他肥胖又长满毒疮的躯体，过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摩诃罗萨为他点好了烟，他吐着烟圈缓缓的说到

“婓迪南，奥佩洛，梅林西，今天你们三个的配合很好，若不是早就料到萨克那个老狐狸今天一定会当众倒我一耙，我们怎么会出如此下策，他故意去远东城找莫菲尔来试探我，不过也刚好顺水推舟，让婓迪南成为天权者候选人的事就算落实了。”

凯撒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今天那个面具下的人并不是婓迪南，而是长老会的大主教之一奥佩罗，至于婓迪南的毒疮，其实只是提前准备的藤萝毒，而不是凯撒身上中的剧毒。

“主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摩诃罗萨小心翼翼的问着凯撒，生怕惹到他哪根筋不对劲又要发脾气打人了。

“哼，怎么办？凡是知道和怀疑真相的人都得死，早晚有一天，我一定要除掉萨克这个诡计多端的老狐狸。”

昏暗中，凯撒的眼睛透露着阴谋和险恶，果不其然，过了几天便传来，莫菲尔在进入远东城境内被暗杀的信息。

萨克和奎恩坐着御用马车，打道回府前往卡梅隆庄园的路上，萨克杵着权杖，闭着眼睛一言不发，沉默了许久......

“看到了什么？”

奎恩自然知道，萨克是指今晚发生的事，面对萨克的询问，她很清楚这是萨克给她的功课。

“藤萝毒、腹语者以及易容术”

奎恩很认真的辨别今天晚会上的猫腻，自她跟随萨克以来，萨克就不断教导她要透过蛛丝马迹寻找事情的真相和本质。

“猜中了两个，但最后一个不对”

奎恩很诧异，凭借自己这些年对事物判断的敏感度，怎么会猜错？

“婓迪南身上的确是藤萝毒，藤萝毒虽然难以治愈，但也并非不可治愈，况且也不用三年，而今晚面具下的教皇也并不是真正的教皇，他难得在公众面前说那么多话，在场所有人不可能听不出凯撒的声音。

他每次说话都是在宝座上，自教皇戴上面具以来，身边总会有个不起眼的小跟班，那是长老会主教之一梅林西，最擅长的就是模仿声音，是个腹语者，上次参加“诸神饕餮盛宴”之时，恐怕都是他将教皇的声音转接到斐迪南身上，只不过这招不能重复使用，不然教皇将彻底会失声，至于那个面具下的人嘛，才是失心者。”

“失心者？”

奎恩认真倾听萨克的分析，前面两个都很好猜，但她并不懂什么是失心者，萨克向她解释

“以彼失己，以彼控彼，那个人善用肢语来控制所有人的目光和节奏，无论是体型还是动作，和真教皇最为相似，他准备摘下面具的那个动作，只不过是故弄玄虚，让所有人都跟着他所设定的节奏，好按照预定的计划走，而不是将自己的面容弄成凯撒的模样来增加保险。

从某种程度来说，他才是最像十年前凯撒的人，甚至胆识和野心比当年的凯撒更胜一筹。”

奎恩看着萨那深邃的眼神，即使是这四年，她依然看不穿他究竟在想什么。

月光下，萨克舒缓了一口气，对她说到

“如果我没猜错，凯撒那老家伙已经快不行了，或许塔里塔，很快就要迎来一场大变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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