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荒之地 第三章 大小姐

武福勇当然听不出低沉的轰鸣声是马蹄踏地形成的，在他耳朵里，仅仅就如空中低沉的雷声滚过。

不知为何，他却极信樊叔的判断。

“樊叔，地府还有马？”武福勇笑了。

这会功夫，樊叔已起身藏好了黑馒头，拉着武福勇躺在巨石旁。

“记着，不管来人干啥，都得躺着，不要做声。”樊叔的声音透着紧张。

武福勇和樊叔面对面躺在，他看得很清楚，樊叔枯树皮一般的脸淌过一丝红晕。

有事要发生！

他心中一紧，微微抬起头，向远处扫了一眼。

数百鬼奴，大多有馒头下肚，吃饱了无鸟事，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说笑。

唉，来根烟抽下，才爽快。

头一歪，心头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

“嘟哝啥？烟？”樊叔盯着武福勇眼睛。

“兜里有？”

“烟是啥玩意？”

“抽的。”

“鞭子？”

“不是鞭子，是……您老没见过香烟？”

“祭祀的？”

“樊叔，马队快到了。”武福勇忙岔开话题。

他脑瓜子里闪过一根香烟的形状。

三寸长，洁白的烟纸包着黄澄澄烟丝。

奇怪了，樊叔不知香烟，我怎么知道？

难不成我吃过这玩意？

再细想，却想不出更多的东西。

……

……

“马队！”

远处，有人狂吼一声。

“哒哒……哒哒……”

马蹄声，席卷而至。

扬起的沙尘里裹挟着浓重的马匹骚臭味，一股脑儿钻入武福勇鼻子。

啊……啊……

不好，鼻子痒痒，要打喷嚏。

他使劲憋住气，勉强压住了喷嚏。

“啪！”

空气中，一声响鞭。

“都他娘的聚过来，有好事。”

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大少爷有令，都聚过来，有好事说与大家听。”

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樊叔，有好事。”武福勇闭着眼睛低声说道。

“有鸟好事，募人寻死。”樊叔嘴巴没有动，声音从鼻子里传出。

他娘的！

武福勇本还想偷看下都是些什么人，吓得忙闭紧双眼，连呼吸也屏住了。

“鲁管家，吩咐监工，把散在附近的人找一找，一个都不能少。”

年轻男子声音又响起。

“这些王八羔子，刚停工，人就不见躲一边喝猫尿去了。少爷，估摸着前几日赏赐的酒他们还没有喝完。”

中年男子的声音，前一句满是愤怒，后一句满是恭维。

“咻……咻咻……”

一阵急促的哨声响起。

“小子，待会监工到，装病。”樊叔突然睁开了双眼。

“嗯嗯，记着了。”

武福勇睁开双眼，樊叔已爬起，坐在地上，垂着头，有气无力的样子。

……

……

“啪！”

一声响鞭，抽在石头上。

“你两个，赶紧起来，大少爷亲临，有好事与尔等说。”

武福勇努力撑起胳膊，双眼无神地看着监工。

监工戴着青铜面具，看不出相貌。

说话声，极为沉闷，分辨不出年纪。

“爷，主人到，按理说我等应该相迎，只是……只是他是新到，魂魄还未能完全聚集。老朽身体也已垮了……”

“呸！晦气！这等货色也不知怎么挑拣来的，魂魄散了，做了野鬼对酒坊不利。那你就顾着他吧，我与管家说声。”

“多……多谢爷。”

监工拖着长鞭向一边走去。

“樊叔……”

“别说话，事体还没有过去。今日与以往不同，刚我瞧见，不仅大少爷到了，大小姐也到了，静观其变。”

武福勇朝马队看了眼。

马队，足有二十骑手。

骑手大多戴着黑黝黝面具，紧身装束，手中持着铁棍，背后斜插着利刃。

最前的，有三人，管家已下马立在地面，正垂手站在一身蓝袍的年轻男子身边。

年轻男子背着武福勇，他没有看清面目。想必，此人就是酒坊大少爷。

年轻男子另一侧，马上骑着的是一名身着淡紫色长裙的年轻女子。

一阵风吹过，长发，长裙随风飘动。

武福勇发现，聚集到马队跟前的鬼奴，一个个盯着那名女子。

数百鬼奴散的并不远，监工四处一阵吆喝，很快聚集到马队前。

一名监工走到管家前低声说了些什么，马上的大少爷和大小姐向武福勇和樊叔躺的地方看了眼。

“樊叔，那女人过来了。”

樊叔还低着头，武福勇忙提醒道。

“躺着，我来应付。”樊叔没有动弹，低声说道。

“嗯！”

……

……

一股幽香钻入武福勇鼻孔。

尼玛的，又要打喷嚏。

武福勇咬紧牙关，身体也不由自主微微颤抖。

“新来的？”

一根马鞭戳在武福勇额头上。

他睁开了双眼。

“回……回大小姐，我是新来的。”武福勇声若游丝。

眼前的这个女人，皮肤白皙，俏脸粉红，绝对的一个美人。

“可惜了，这身肉，若是魂魄散了，喂狗都不行。王管家挑奴一向没有走眼，怎么就挑了你这个货色？实在不行，只能拉去喂狗了。”女子声音突然一沉。

“别……歇……歇几日就好。”武福勇耷拉着头，低声说道。

“行了，别装了，有人检举你是第一个抢到吃食的。”女子咯咯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又望了眼樊叔：“久闻磨坊鬼奴中有一位前世是将军，既是将军，何必一直掩盖身份？”

“蝼蚁尚惜命，做奴总比寻死强。”樊叔抬眼平静地看着大小姐。

“樊将军，寻死的事自然不会让你做……都过去吧，搏一搏，或许能脱了奴籍。”女子微微叹息一声。

“既然大小姐发话，老夫也不能驳了你的面子。”樊叔腾得站起，踢了踢武福勇：“小子，过去听听有啥好事。”

哼哼，竟然有人敢告状。

武福勇爬起，盯着马队前人群看了眼。

一旦查出，此人必须付出代价。

咦，大小姐骑的这匹马好像打理的比较干净，闻不到骚臭味。

站在马队前，武福勇看清了大少爷相貌。

身材高大，方脸，浓眉大眼。

本可谓相貌堂堂，只可惜额头上有一条长长的疤痕。

刀伤！

从右向左劈去的一刀。

伤了骨，否则疤痕不会这般深。

只瞥了一眼，武福勇已经判断出大少爷额头上是刀伤。

怪了啊，我怎么能看出是刀伤？

武福勇自己不由得愣住了。

“听好了。”大少爷扫了眼马队前数百鬼奴：“酒坊紫荆供应不足，已影响到酒坊出酒。本少爷此番到磨坊来，就是招募采集紫荆的汉子。能采集到一千斤紫荆者，脱奴籍，来去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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