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长生 第五章 老王头和灰子

老王头正欲下山，却发现自己迷路了……

作为一个老猎户，还是一个祖传的猎户，老王头开始也没慌了手脚。

他当然有许多辨别方向的方法，最开始想的是依靠来时的足迹退回去。可是他发现，这片区域的落叶太厚了，进来的时候就没留下什么足迹，想要靠这个法子出去是不可能了。

老王头暗自懊恼自己怎么就猪油蒙了心，追的那么急，进来时连记号都没做。

然后抬起头，看向天空，连太阳都没看到，周围三步以外全是白茫茫的一片。顿时，心有些凉了……

他知道不能再走了，找了棵大树，倚在树上原地休息。想着等休息好了就爬到这棵树的树顶，在树顶上应该就能看到天空了。祖上传下了不少靠星星判定方向的好手段，晚上应该能判断方向。想到这些老王头也就镇定了些，静等夜晚的到来。

晚些时候，老王头就要爬上了树顶，这次也不用上到树顶了。在树杈上老王头就知道了，没有星星，一点点光亮都没有！这雾气把周围一切都盖了起来，什么都看不到，也什么都听不到，就连在他面前的，自己的手都看不到。

黑压压的，老王头没见过这样的黑，目光看向四周，周围任何事物的轮廓都没有，除了自己牙关打颤的声音外，什么动静都没有了，眼睛像是瞎了，像是在野兽的嘴里……

那一晚老王头就那样坐在树杈上，双手死命抱着树熬过去了……

姬小飞还记得老王头那时候的神情，目光满是恐惧，捧着陶碗的双手都在不住颤抖。

那时的姬小飞看着老王头如此惊惧也不好说什么，不住的给他添酒。

不过他倒是从老王头的讲述中注意到了一个细节——没有声音？

姬小飞就问了老王头，老王头也是肯定的答复了他，三步以外的动静就听不到了……

最后姬小飞问了他最好奇也是最关心的问题：“那，王叔，你是怎么下的山？”

姬小飞记得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老张头从他腰间的袋子里掏出了一只灰毛老鼠，那老鼠被老王头捉着倒是不惊，探头探脑到处打量，还时不时会传来“吱吱”声，看来是对周围的环境比较好奇。老王头轻轻地把灰色的老鼠放在桌子上。

一只手抚着老鼠的毛发，另一只手给它喂豆子。看那老鼠的眼神就像看俏婆娘。

而老王头接下来说的话就震到姬小飞了。

“就是它把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老王头看着桌上的老鼠，语气变得悠长了，少了些许恐惧，多了些感慨。“俺在山里困了不知多少天，干粮吃完了就在林子里找吃的，若遇上活物也就有吃食了，虫子、蛇鼠、蚁兽，什么都吃，水喝完了就喝露水、喝血……”

听到这些的姬小飞对老王头是又怕又敬，这真是一条真汉子！不管遇到什么问题都能用最简单粗暴的办法解决掉。

老王头这话说得简单，但姬小飞又岂能想不到当时的那种环境是有多么的骇人。就像这个世界只剩下你一个人了，身上又没吃，又没喝，不仅坚持了那么多天，最后还能活着从里边走出来。

老王头还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没看姬小飞，似是自言自语：“第一天是很黑，很骇人。但那之后晚上俺就试着生火，有些时候能生出火，好了些。俺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天，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草木动物，直到捉到了灰子……”

灰子是老王头给那只灰毛老鼠取的名，看来是真的把那老鼠当成家中一份子。

“本来是想把灰子留着，过几日再吃，”说着王老头又给灰子喂了几颗豆子。看来在表达歉意。：“最后心里没落忍，想想俺也是在山里孤单一人，没个伴，就养了它。”

姬小飞知道这一人一鼠间应该还有些细节老王头没说。想他老王头在山里面也不知道吃了多少只老鼠了，突然善心大发收留一只老鼠？姬小飞可不信。

姬小飞倒是猜对了，老王头也不是什么大慈大悲之人。之所以收养灰子，是因为，就在捉到灰子的第二天早上，在他将醒未醒之际，被绑了一条腿的灰子，正好就在他的脸旁。

灰子鼠须上的露珠正从上面缓缓滴落，正好滴到了到老王头开裂的嘴唇上。

老王头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舔了舔微微湿润的嘴唇，便觉得灰子通人性，索性就留了下来，灰子这才没有成为口粮。

“没成想，最后灰子却是救了俺，”说到这，老王头眼里都隐隐泛起了泪花。

姬小飞没想到这铁打的汉子还有这一面，毕竟之前不管遇到多大的绝望都没见老王头出现一丝丝泪光。

“俺不知道又走了多久，还是没有走出那片该死的白雾。直到走不动了，也不想走了，索性就一屁股坐了下来。心里也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完了！”

“没想到，这时候灰子从俺的肩头了跳下来，抱着俺的手指，像是要摇醒俺，过了半晌，就跑到了前面等俺。俺还记得那场面，灰子就立在树杈上看着俺……”

“俺是没主意了……就跟着灰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居然……”说到这老王头嘴唇都在发抖，眼睛里透着不可思议，豪迈道：“居然真让俺走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回忆到这里，姬小飞脑子里响起了老王头的笑声。那笑声可能才是一个死而复生之人应有的畅快。

姬小飞在听完猎户老王头的事迹之后，对于青牛山的大雾也有了些了解。他知道，青牛山的山腰永远是雾气腾腾，终年不散，而且那雾铺天盖地，在里面，太阳和月亮都不得见。姬小飞也从其他过往的猎户口里得到了印证。

不过……

那雾气似乎不会影响磁场，人在其中确实会因为失去视野而失去方向，声音的传播也会受限。但是，像灰子这样的动物却不会因为雾气而迷失。

这就是得益于前世各种各样形式的动物科普的功劳了。姬小飞知道，很多动物对于辨别方向的能力是要比人类要强多，老鼠就是其中一种，它也能像大雁一样感应磁场，那大雾中的磁场应该是正常的，所以灰子才能把老王头从大雾中带出来。

当然，这也是姬小飞的猜测了。为此，姬小飞还特地在后厨捉了只家鼠养了起来，那只老鼠刚被捉到的时候还是只癞皮鼠，为此姬小飞给那只老鼠取名“赖皮”。

想到这姬小飞拍了拍腰间挂着的布袋子，一个脑袋顿时从布带口探了出来。

“赖皮，我养你一年多了，现在你可是要派上大用场了。”说着，姬小飞用手抚了抚赖皮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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