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叹 第一章 赌徒变道士

蓬莱以西的诸子峰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巍峨的云峰上，霎时峭壁生辉。而山脚下，却是云消雾散，满山苍翠，仙气渺渺。千百年来曾引起不少凡人来此渡世修仙。

只是凡人大多资质愚笨，以为入得山峰便可得道成仙，在此盘桓不走。时日久了，更是甚者在陡峭山壁边砍木建房，成日做道士打扮，自顾自的打坐盘息。美其名曰，悟道修行。

有更离谱的，带着小小孩童遁世修行的。赵四便是这个离谱的父亲。

赵四本来也薄有家产，无奈人不着调。二十上下，成日跟些猪朋狗友游走为伴，又不肯下地劳作。难为父母年老体弱，成日为他担惊受怕。张罗着要为他娶妻生子，说是成家有了娃，人就踏实了。

幸好，赵四虽然人不靠谱，相貌却是不错的。再加上身长七尺，外表看着倒也神气十足。家中有几亩田地，父母又勤劳肯做，蓄养牲畜，也算得殷实人家。

很快，赵四娶了朱家村的美娇娘。不到两年，又生了一个大胖小子。直乐的父母喜笑眉开。自此更加勤劳。

每日不到五更天，便起来劳作。生火作饭，田间耕地，时不时地还要上山砍柴。放牛放羊，从早间忙到晚间。直忙到二更天上榻才能休息。

赵四仍然爱玩，有父母兜底，每日赌博，逛窑子，好不潇洒。乐极生悲的是，没多久，赵四父母就累死了。

临死前拉着赵四的手硬是不放。赵四对着老母亲耳朵轻道：“妈，我再也不耍了，以后好好做人。”

这手还是不松，硬掰也掰不开，吓得赵四一激灵。瞟了瞟媳妇怀里大哭的幺儿，又将头凑近母亲道：“我保证，好好带小宝儿，我就是自己饿死，也要让小宝吃饱。”刚说完，老母亲便撒手人寰，眼里流下一滴清泪。

只是赌徒的话，哪里能信。父母在，赵四尚有所收敛。父母一走，赵四犹如脱疆野马，一去不回头。此后更是几日几日不回家，一回家便是卖田卖地卖牲畜。赌得天昏地暗，家徒四壁，老婆只得抱着孩子痛哭不已，大喊命苦。

一日赌得性起，竟将老婆做赌资，抵给了人贩子谭三条。第二天，老婆便被卖去妓院。临走前，谭三条见着赵四，便一手勒着赵四脖子，言语轻佻道：“别忘了，你家小宝也是抵给我了的。后日，再还不清利息，就卖你儿子净身作太监。”

赵四心乱如麻，回到家中，四岁的小宝坐在床头，哇哇大哭，妈妈叫个不停，只穿着薄衣单裤。赵四去柜子里拿小宝外衣，只见粗布衫上，很多都打了补丁。衣服不是长了就是短。再看看自己，虽然衣裳邋遢，却是上好的衣料。心中五味杂尘。

好不容易穿好衣裳，想着生火做饭，半天却只找来三只碗，一只碗还破了一大块。赵四想起，有一日，自己非要出去玩耍，媳妇不让，发了好大一顿脾气，摔了好些锅碗瓢盆。

看着手上三只破碗，赵四心中只得苦笑。柴火虽还有些，打火石却不知道放哪里了。平日里都是媳妇做好饭菜端上便吃，哪里知道这些小物件的去处。

举目四望，屋子空空荡荡，小宝坐在地上，独自玩耍，嘴里不知嚼着什么。赵四见着连忙蹲下去抠小宝嘴，只见小宝嘴角一层黄泥。原来是小宝饿了，手上抓起泥巴就往嘴塞，嚼嚼也有几分解馋。赵四再也忍不住，搂着儿子，抱头痛哭。邻居实在看不下去，抱走小宝，照顾吃食。

傍晚时分，小宝开心地回了家，手上拿着二张冷饼，伸手递给赵四，道：“姚婶婶叫我给你的。”

赵四看着二张饼，实在饿极了，三下五除二就吃掉了一张饼，心道：“明日我儿睡醒，必然肚饿，这饼留着明早给小宝吃。”

半夜，小宝睡得极熟。赵四却没睡，只见他轻手轻脚地打包了两个包袱。夜深人静时，去地里刨了些萝卜，红薯。三更时分，将两个大包附于胸前，背后背着背篓。将小宝置于背篓中。

赵四乘夜出逃，却并不是慌不择路。他从村后一条小路往山上走。一刻不敢停留，一口气又走了好几里路。从此在诸子峰下落脚，带着小宝做了一名方外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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