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蒙蒙亮。
周极已经洗漱完毕,在自家院子里打拳了。
周极东出一拳,西踢一脚,或是肩膀撞击、抬腿高踢,又突然下蹲扫腿、收身回掏,每个单一的动作都充满力量感,就是组合起来杂乱无章;也有四五个动作连贯起来,看着像是某个招式,可是接下来又是跳到了另外的路子上面去。
这等动作初看混乱不堪,甚至比不上地球上那些打健身太极的老头老太。
但是周极施展起来,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细看起来有种别样的美感。
“嘭”……
周极突然一拳打在特意搬来的大青石上。大石顿时爆裂开来,一丈之内的土地被溅得坎坎洼洼。
“呼,还是差了点。”
周极摇摇头,立身调息。
这套拳法名为“百家极拳”,是周极以八极拳为基础,融指法、掌法、拳法、抓法、身法等武技于一炉,并吸收太极拳、八卦掌、摩柯指、谭腿等百家武术创作而成。
此拳法刚柔并济、动静相合,施展起来随心所欲,变化万千,以达最终目的——制敌。
百家极拳只有三式:
第一式:一字杀拳。行以点破面,一力破万法之道。
第二式:十字杀拳。此式行使的是“十字劲”,一手为横,一手为竖,左右互搏,攻防随易,变化由心。
第三式:神炁变。以炁覆盖身体,妙用无穷。
此三式可随意相合,衍化无穷。
周极收拾了一番后就朝村子东边走去了。
浠水村,因村子旁边的“浠水河”而得名。
据说浠水村已有300年历史,村子祖辈都是从各地迁来的,他们或因诡谲毁村、或因触犯权贵、或因隐世避居等等种种原因,总之人越聚越多,就形成了“浠水村”。
如今浠水村的人口早已达到了顶峰,仅有700多人口,这一纪录已经维持了一百多年。
周极要找的“林老头”是浠水村最出名的医师——林时至。
这老头已经50多岁了,号称“悬壶济世,妙手回春”,但平时抠得要死,先收钱后看病,少一个子都不行,外出给人看病非得赖在人家屋里吃上一顿饭才肯回去。
你说他这么多年积攒下来,就算不是村子里最有钱的,也是排前三的了,但不解的是,村里人就没见过他大花过钱,就连住的房子也是那间破破烂烂的茅草屋。
你说他就这么一条老光棍,赚那么多钱干啥?
周极知道。
他第一次到城里的时候,林老头就在队里。
他当时到处乱逛,正好撞见这老头正躲在人家墙根下鬼鬼祟祟地偷看。
周极一时起了恶趣味,抓着他就要见这家主人。
林老头当即求饶,说起了原委。
三十年前,被困在村子里23年的林时至终于有机会跟随队伍外出了。
当时有个叫许会勇的汉子,是队里的副队长,和林时至称兄道弟,关系非常要好。
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即使已经从很多人的口中听过无数遍“野外会吃人”的告诫,但林时至年轻气盛,再加上切磋的时候人们都让着他,这让他对野外少了几分应有的敬畏之心。
这在野外是致命的。
而很不幸,林时至就为此付出了他应有的代价,只是这个代价是由别人代付的。
半夜,林时至突然尿急,觉得没必要打扰其他人,便蹑手蹑脚地溜了出去。方便完后,林时至突然闻到一股异常诱人的香味,不由自觉地寻了过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一树红艳欲滴的果子骤然出现在眼前,林时至只觉口舌生津,心头发痒,引不住伸手采摘。
“好美!”
“小心!”
林时至被一股力量猛然推倒在地。
林时至浑身一震,眼神渐渐有了焦距,回过了神,但马上又呆住了。
只见前方矗立着一只无比恐怖的诡物,那白色的巨大花瓣张开,一屡屡月华正缓缓流进中间那张狰狞的口器,无数粗壮的根须向上耸动,遮天蔽日。
还有一根根须正插在许会勇身上,穿透了他的身体,但鲜血一滴渗出。
只见许会勇跪倒在地,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眼睛失去光彩,只有嘴巴微微翕动,发出无声的呐喊。
林时至从他的嘴型读出了两个字:“快跑!”
但还没来得及反应,另一根根须已经倏然而至。
眼看就要穿过林时至的身体,一根软鞭突然将他卷起。
“那是凶级诡,跑!”
众人带着林时至头也不回,就往村子的方向跑了。
林时至就这么痴呆着被带回了村子。
后来,他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了后续。
众人回村后,当即将消息传给了轩阳城灭谲司。一天后,马千户带领灭谲司一干人来到了浠水村。然后在当时的队长的带领下,浩浩荡荡杀了过去。
又过了一天,灭谲司众人凯旋。
马千户告诉他们,那只凶级诡名为“捕食诡藤“,幸亏它正在晋升戾级,无暇他顾,否则他们这行人必定全军覆没。
末了,马千户问他们有什么要求,这是向灭谲司上报诡物消息的奖赏。
村子商量过后,决定将这个机会让给了许会勇的妻子——冯幼娘。
冯幼娘提出,她要随灭谲司众人到城里。
她显然想要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2年后,林时至从其他人口中得知,冯幼娘当时已经怀了许会勇的孩子,此时孩子已经快1岁大了。
得知消息后,林时至不顾一切地赶到了冯幼娘住处,发现她并没有再婚,一个女人带着婴孩靠做家务活度日,日子异常艰辛,于是悄悄地将身上所有钱财送了过去。
这一送便是三十年。
没过多久,周极便来到了林老头的住处。
林老头正字屋里捣药,一看到周极过来,便急急赶了上去。
“怎么样?她们一家怎么样?”
周极的脸色微沉。
林老头见状,脸色一变。
“她们家出事了?”
“哎,林老头,你真的要听?”
“快说!”
“那好,东西我已经给你送过去了,你得先将报酬给我。”
“给你,给你!”
林老头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月霜草就在里面。
周极接了过来,沉吟了一会,道:“林老头,我希望你听到这个消息后不要难过。”
“你也知道,勇大哥加入了城中的护卫队。半个月前,他执行任务的时候被怪谲伤到了,现在奄奄一息,冯大娘请遍了城中所有名医,最后都无济于事,医师断言,恐怕只剩一个月寿命了。”
周极口中的“勇大哥”,是冯大娘的儿子——许思勇。
“真的?!小子,你不会骗我吧!”
“我有必要吗?”
“怎会如此!怎么会如此!”
林老头有些失魂落魄。
“林老头,你也不要太过伤心。所谓人各有命……”
“不行,我得看看去!”
林老头说着,着急地收拾起东西来。
“林老头,你不要命了?以你这身板,能走到墨阳村都是奇迹了。”
浠水村离墨阳村近300里,大约是宣阳城的一半路程。
林老头停下了手中工作,眼光闪烁了几下,突然逼近周极。
“小子,我知道你隐藏了实力,恐怕村子里除了那个老怪物和周志尚小子,你是最强的了。如果你能送我安全到达宣阳城,我不会亏待你的!”
咦?村子里还有比周队长更强的人?是谁呢?难道是村长?
周极不免有些错愕。
林老头以为周极不想答应,咬咬牙,又从暗格里掏出了一个盒子,递给了周极。
“小子,这是我多年珍藏的百年老山参,效果不用我多说了吧?”
周极眼光一亮,小心地打开盒子,一股药香顿时扑面而来。
好家伙!有了他,今天就可以贯通阳跷脉了!
“好!我答应你!不过得等我2天。”
“好!”
林老头想了想,还是答应了。虽然说救人如救火,但野外危机重重,没有充分的准备和送死没有两样,而且他也需要准备一些药材。
周极满脸笑容走出了林老头的房子。
其实,他跟林老头说的事情是假的!
冯大娘一家子过得很好,前阵子许思勇还升了一个不小的官。其实,周极之前和冯大娘接触过。冯大娘一听说他是浠水村的人,就热情地请他到家里小住了两天,还不停地向他打听浠水村的情况。期间也谈到林老头,冯大娘也只是沉默了一会,便坦然笑过了。周极就知道,冯大娘心里恐怕就已经原谅林老头了。而且,据周极推测,林老头送过去的钱财,这些年来冯大娘很可能都没花过!因为她家里的摆设很简单,年纪这么我大了,也都做着零活赚钱。
周极曾经和林老头谈过,但没说过几句就被轰出去了。
周极明白了,林老头其实比谁都清楚,只是心里的那道坎过不去。
这么多年了,林老头也该放下了。
周极回到了家里,将草药摆在一起。
“‘通脉药’终于齐全了!”
这副“通脉药”是周极根据前世的药方改造而成的,因为前世的一些药材,这里并没有。周极只好根据药理,一遍一遍地尝试,用了一年时间才得出最终的药方。
一切准备就绪后,周极将草药按照顺序,一小束一小束地往浴桶里添加,还不时地搅混。渐渐地,浴桶里原本清澈的的水变成奶白色了,一股股药香升腾起来,弥漫了整间房子。
“成了!”
周极跨进浴桶。
周极觉得自己坚硬的肌肉变得酥软了,皮肤好像张开了无数小口,贪婪地吞噬着水中的药力。
“是时候了!”
周极拿出百年老参,三下五除二吃掉了。
只觉“轰”的一声,体内的炁瞬间壮大。
周极赶紧控制炁流往阳跷脉冲撞而去。
“砰”“砰”“砰”……
一连三次,阳跷脉毫无以为地被冲开了!
自此,周极体内的十二正经、八大奇脉,再次贯通!
炁流顺着十二正经流转,从手太阴肺经开始,依次传至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等,最终回至手太阴肺经,形成了一个大周天。
又顺着八大奇脉运转,依次从督脉、任脉、冲脉等,又回到督脉,形成了一个小周天。
炁通过经脉,内至脏腑,外达肌表,营运全身。
药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清,周极觉得自己每分钟都在变强。
修炼不知时日。
转眼已至夜晚,村子的“曦火”已经点燃,照亮百家窗台。
劈里啪啦……
周极从浴桶中出来,活动了一下筋骨。
“我现在的力量至少超越了前世1倍。”
“但也只能和凶级谲掰掰手腕,更别提更厉害的戾、魇、煞、灾。”
“任重而道远啊。”
虽然这么说,但是周极没有丝毫气馁。
经历前世无路的绝望后,这一世的漫漫长路更激起了周极的烈烈雄心。
周极粗粗吃了晚饭后,再次陷入修炼中不可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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