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谷 第六章 忆

靠回忆过去来安抚现在的伤口，就像试图喝海水解渴。

……

一处纯白色的空间。

这是哪？

陈子昂很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可他什么也想不起起来，甚至想不起自己是谁。

周围场景骤然间开始变幻，成一处看起来像忘忧谷附近的树林外。

木槿与鱼儿正被一伙不知名修士围攻，木槿已经受伤，二女看起来就要支撑不住。

突然数道白芒亮起，将包围二女的修士全部击退。一个人影随着光芒从天而落，现出身形的人竟是陈子昂！

“接下来的事情我来处理，这是大长老的令牌，你们去追其他逃跑的修士。”

陈子昂对着追堵的修士命令道。令牌上刻着“玉山门”三个金色大字旁边刻着“大长老”三个小字。

……

这个人是我吗？陈子昂看着像自己的人，可他想不起来。

……

这些修士你看我，我看你，无一人动身，最后是一个看起来像带头人物的站出来

“护法莫要怪罪，这次行动我们接到的命令是只听从掌门安排，哪怕是大长老……还请护法莫要为难我们。”

“好吧，既然你们连大长老都可以不在乎了，那也别怪我没提醒，这两女子对门派极其重要，宗门最近正在研究的玄奥需要什么样的人，你们应该清楚一些吧？我就说这么多，剩下你们看着办！”

陈子昂看似妥协，却又威胁着众人。这一下果然是震住了玉山门众人，略微思考了会儿便向陈子昂行了一礼然后纷纷离去不做纠缠。

玉山门修士刚走一把唐刀却从身后架在了陈子昂脖子上。

“你相信我吗？”

陈子昂对着身后的木槿说道。

木槿却反问“你到底是谁？”

……

我…到底是谁？…

……

“我的确是玉山门护法，可和你一起的那些时间，也是真实的我……”

“我信你，可我定要铲除玉山门！为死在他们手里的无辜之人报仇！陈子昂，我们就此别过！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

木槿颤抖着声音，缓缓收回了刀。

……

不要！不要！……陈子昂好像知道后面的事情。他痛苦的嘶喊，可那个看起来像自己的人根本听不见。

……

陈子昂回过头来，竟与木槿一般眼里都已满是泪水，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无奈，痛苦，不舍，过往种种如云烟散去……

他从胸口拿出一小撮头发和一张地图，头发用红绳扎的整齐精致，痴痴的看了一会儿后放在地上。

“这是忘忧谷地图，此处瘴气毒物遍地，却也是藏身躲避的好地方。”

风吹草动，他转身逐渐远去，没有再多说一句。

“啊！……我！恨！你！”木槿再也忍不住内心痛苦，这一声肝肠寸断。

伴随着木槿痛苦的声音，整个世界开始碎裂，化成一片又一片的画面从陈子昂身体上划过，将他切割，肉体被剥离，骨骼与内脏被碾碎，最只剩下一颗心脏还跳动……

……

不要！不要！啊！……

陈子昂猛的睁开双眼，惊恐的从玉床上跳了起来，呼吸急促，不停的摸着自己的身体，好一会才平静下来。

叶楠正在玉床旁边打坐调养，此刻正奇怪的眼神看着陈子昂，叶楠脸色很苍白，有些疲惫的样子。

“我…这是怎么了？”陈子昂喃喃自语。

叶楠随后向陈子昂说了他在洞穴内割腕，之后又变身成怪物的事情。听的陈子昂惊讶万分，他完全没有那些记忆。

看了一眼叶楠虚弱的脸色，他面露尴尬。

“谢谢…这玉床是你弄来给鱼儿的吧，如此疗伤圣物，你看起来伤不轻…你还先给我用…”

叶楠摆摆手

“你不用在意我，我的伤不是那么简单，先说重要的事情，关于你变成怪物，是怎么一回事？”

陈子昂有些苦笑着说

“我变成怪物的模样，那是玉山门门主才会的一种蛊，隐蔽性极强，中招的人根本发现不了，灵台会逐渐被占据，最后成为只知杀戮的怪物。”

叶楠心里惊讶这蛊的狠毒程度，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冷静

“这蛊有解除办法吗？”

陈子昂眼神暗淡的沉默了会，随后缓缓说

“没有…若使用剧毒再配合一种秘法可以压制一段时间，但只是不让我变成怪物多活些时日，但最后…结果还是…死…”

最后的死字，语气颇重。

叶楠不说话了，他此刻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陈子昂看向木槿眼里无神

“没什么，我这条命死过一次了，只是我害得木槿如此却没办法救她……”

“别急着放弃，潜龙勿用阵上的天契文这里只有你懂，而且事情总会出现转机的。”

陈子昂听到这番话眼里有了些许神采，他懂这番话的意思，随即开口对叶楠说。

“我明白，只是我现在不知为何法力尽失，虽然忘忧谷最不缺剧毒之物，但需要你帮我寻找一番。”

“嗯，我知道一处地方，过会我带你去。”

叶楠调息了一会，起身给外出的鱼儿留了张便条，然后就带着陈子昂去到了那日打死四翼蜈蚣的地方。

路上二人详细交流了一下使用剧毒的秘法。

到了地方，叶楠指着一处冒着黑气的坑洞说。

“之前我在此处杀死了一只四翼蜈蚣，毒囊掉落在那，这毒甚至能吞噬法力，压制你体内的蛊应该没问题。只是你确定秘法没问题吗？将毒素引至心脉随血液扩散全身也太难以置信了……这不就是……”

“就是自寻死路！对，置死地而后生，我所中之蛊本就没有解法，你为我疗伤时肯定也发现了这蛊隐秘性极强完全探查不到它在我体内何处，所以非这样不行。”

陈子昂摸着自己左胸口处，那日叶楠为保他性命在他心脉处设下了咒文禁制，同时也是为了防止蛊的侵蚀。

心脏与灵台都很重要，一个控制肉体一个控制法力。

叶楠不再多问了，带着陈子昂飞到了旁边，二人体表出现一圈护罩，坑洞内冒出的黑气碰到护罩发出呲呲…的声音。

陈子昂点头示意下，叶楠单手掐诀法力环绕在手指上，随即猛然向陈子昂心脉处咒文一点，咒文不断扭曲亮起白光，一根根丝线钻了出来，叶楠手作剑指往坑洞中一指。

“去！”

丝线像活了一般鱼贯而入，坑洞中那些白色丝线缠绕着毒囊，毒汁顺着丝线被导入陈子昂心脉。

白色咒文越来越暗淡，他身体渐渐有红色雾气冒出，雾气凝结成红黑色的水滴像烧开的水一样在体表翻滚着，陈子昂表情显得很痛苦，额头印堂处有黑气凝聚。

“果然狠毒！这蛊我之前完全探查不到！”

见到这般场景叶楠一掌拍向了陈子昂的天灵，那红黑色液体逐渐又被压制住了归于平静，随后一声清脆的声音，陈子昂心脉处咒文化为一阵光点消散。

丝线还在引导着毒液，只是颜色已经由白转黑。叶楠停止了灌输法力，飞到了半空中静静观察着。

此刻的陈子昂十分痛苦，身体内蛊与毒一起侵蚀着他的肉体，经脉成了战场，两股力量不停碰撞，疼痛感让他感到浑身四分五裂。

毒素显然更胜一筹，很快就蔓延到灵台处，这里是蛊所占据的地方，争夺最为惨烈。

黑与暗红两股力量互相撕扯，吞噬着对方，时而太极一般平衡，时而混乱交错。

肉体与精神的双重痛苦对陈子昂来说简直是像凌迟一般的酷刑……

他疼的疯狂抓自己的皮肤，脸部被扣的血肉模糊，身躯在地上翻滚挣扎。

手指死死入地面抓着地面指甲都已经被掀了起来，到处都是血迹。

面部都是青筋暴起，依旧无法忍受痛楚。

“啊……”惨叫声在这谷中三回九转。

看着这幅惨状叶楠也是眉头紧皱，可他现在也做不了什么，贸然出手相助搞不好会适得其反，他现在最合适做的就是静静看着。

……

就这样一直过了一个时辰，期间陈子昂数次要一头冲进瘴气之中，都是叶楠及时出手拦下。

终于，原本浮在陈子昂体表的红黑色液体开始渐渐没入他体内，也不再像之前那般痛苦挣扎。

察觉到这一变化的叶楠立马切断了陈子昂心脉处与毒囊相连的丝线，凝聚法力在指尖连点数个穴位，随后一掌拍在灵台处不断的灌输着法力。

这时在陈子昂灵台，暗红与墨黑两股气团如同太极图纠缠却又平衡，探查到这一情况的叶楠长舒一口气。

“看来是成功了，真亏他能忍得住。”

感慨了一声，叶楠开始祛除陈子昂体内多余的蜈蚣毒素，这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陈子昂体内经脉破损不堪，若用力过猛没死在蛊和毒说不定要死在他手里。

许久时间过去，一道乌黑的液体从陈子昂心头迸出，地面瞬间被腐蚀出个大坑。

此刻叶楠头上满是汗水面色苍白，看起来法力消耗很大。

蜈蚣毒囊所在的坑洞中过了一会也不再冒出黑气，看起来是毒素被耗尽了。

“真是不容易，好在一切顺利……”

叶楠稍微调息了一会，便带着昏迷的陈子昂破空飞回山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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