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诀 第二章： 蜀中唐门

淡绿色的树叶铺在天空上，只有被树叶过滤的阳光才允许进入其中。在茂密的树丛里，一条青石铺成的羊肠小道在薄雾中若隐若现。身着黑色劲装的程颖欣和两名同样身着劲装的负刀捕快走在青石小道上，程颖欣在一处满月红果树下站定，摘下一颗放入嘴里问扭头看向一个瘦小的捕快：“唐龙，真的是往这边走吗？我们已经走了快三个时辰了。”

“是的捕头，大概还有半个时辰的路程，等看见了七绝山就到了。”瘦小的唐龙看了看四周的地形回答。

“唐家为什么把家安那么远啊，阿龙，你赶紧劝劝你们家长，速速搬家。”相比于前两人的轻松写意，白胖一些背着一个大布包的另一个捕快看上去就没那么轻松了，不住地大喘气。

“原来家族是在绘城那边的，但是后来你们也知道，严家意图谋反被灭门，唐家作为交好的家族被迁怒，上一代大家长就是这样被天机将军借口杀了，所以大小姐才想举家搬回祖地。”唐龙给小胖子解释到。

“这，这些，这不会是什么机密吧，老大你不会灭口吧？”小胖子咽了口口水。

“潘浩你是新来的，不知道，这些事在江湖上或许还是秘闻，但是在铁鹰台你稍微呆久一点就知道了。”程颖欣又吃下一个红色的果子道。

小胖子潘浩又问：“天机将军出手了？怎么样，是不是飞沙走石，天地变色。”

唐龙摇摇头：“那个时候我不在绘城，据说是眨眼间就分出胜负了，具体的也不知道。”

“好了，不要闲聊了，快点赶路吧。”程颖欣吃过瘾了，拍拍手下令道。

仨人在薄雾和密林中穿梭了近半个时辰，迎面突然传来蹄声和铜铃声，从薄雾中走出来了的是一群膘肥体壮的水牛，和一个穿着麻衣瘦削的赶牛人。

程颖欣立马给了一个眼神，唐龙心领神会上前用方言交流，潘浩贼兮兮地靠上来：“老大，这家伙会武功？没看出来啊。”

程颖欣微不可察地摇摇头，唐龙和赶牛人比划了一阵回头向程颖欣点点头，程颖欣这才上前抱拳行礼道：“前辈好。”

前辈？潘浩文言忍不住又多多打量了赶牛人两眼，只见他身材不高，体型瘦削，皮肤黝黑，全身上下就透露出一股“老实劲”。而且他肩膀不宽，太阳穴凹陷，呼吸紊乱，实在看不出是练武之人，更不要提是长期练武的“前辈”。

赶牛人也乐呵呵地回道，他口音有一些别扭，程颖欣也是在唐龙的辅助下听懂他说了什么，大体就是大小姐已经得知他们的来意，会配合朝廷检查，从这条小路一直往前走，看到岔路往左走就到了。

程颖欣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后规规矩矩地向赶牛人行礼，等赶牛人走后潘浩忍不住嚷嚷出他的疑问。

程颖欣闻言肯定道：“你看到了这么多，对于一个新人已经是不错了但是”她话锋一转“还不够多，你看他的手了吗？”

“手？”潘浩一怔，刚才他确实没注意他的双手而是一个劲看面相去了。

“他的手白皙修长，却又有茧，肯定是用秘药长期浸泡而至，手指骨节粗大，筋脉扎实肯定是长期练习投掷类暗器所致。”程颖欣就像是一个教书先生，一点一点的把经验传授给新人。

“但是他不像是有内气的样子啊。”潘浩反驳。

“蜀中唐门，千万不能被他们表象所迷惑，暗器和毒药才是他们的内气。”程颖欣拍拍潘浩肩膀回答。

潘浩若有所思，仨人顺着赶牛人指的路走去后，穿过一条长长的峡谷，眼前豁然开朗，整个唐家的祖地位于一个巨大的盆地内，周围山崖上一条条白练在密林和薄雾中时隐时现，一座座木楼依山而建，错落有致，盆地上还依照山势开垦着梯田，阳光照在上面反射出银光，就像是巨大的鱼鳞铺在山坡上。

仨人刚刚进村就被热烈欢迎，周围都是载歌载舞的队伍，围绕这仨人，各种肉食和瓜果被梳着大黑辫子的姑娘不断送上来搅团、糍粑、坨坨肉等让仨人应接不暇，三个梳着大大蜈蚣辫的姑娘捧着三根巨大的牛角穿过人群来到三人面前，用带着口音的官话异口同声问道：“喝大还是喝小？！”

“喝小！”

“喝大！”

“喝大！”三人给出不同答案，唐龙和程颖欣选择喝大，潘浩则想着喝小。

两个对着程颖欣和唐龙的姑娘听到答案脸上露出遗憾的神情就像是被看穿诡计的小狐狸，而对着潘浩的姑娘笑成了一朵花，朗声道：“喝小！！”

周围的男男女女也纷纷起哄“喝小！喝小！喝小！喝小！”

潘浩刚刚还有一点疑惑，以为自己又被坑了，但看待这个场面也有点飘飘然。

见少女落落大方地走到他面前把笑盈盈牛角一递：“客人，来吧。”说完把牛角小的那头放在潘浩嘴里，潘浩还搞不清楚状况，突然出人群中鱼贯而出几个大汉，他们手里抬着几缸酒，潘浩这下明白喝大和喝小的区别了，刚刚要拒绝转眼又想到这是在别人的地盘，蜀中唐门，要是拒绝……

来不及细想几个小伙子架起潘浩，大汉吨吨吨就往牛角里灌酒，打穿的牛角就像是漏斗把酒一滴不剩的全部喂进潘浩嘴里，在失去意识前潘浩看到自己的俩同袍们因为“喝大”所以挨着嘴的是大的那头，唐家人往小的那头灌酒灌不进去，刚刚放弃，正一脸怜悯的看着自己。

等众人玩闹结束已经是夕阳西下，程颖欣才终于从年轻男女中抽身在一个打着火把的带路人的带领下和唐龙走向村子深处，带路人在大家长房子的路口外就停下不再向前，只有唐龙和程颖欣顺着小路走去。

唐龙和程颖欣走进去后，就看到一栋吊脚楼建在水潭边上，水潭上一条瀑布不断落下，夕阳的光线从远处射在瀑布上，把瀑布打成金黄色，一个身着深蓝色衣服婀娜的身姿蹲在水潭边上轻手轻脚地梳洗着乌黑浓密的长发。

程颖欣和唐龙走近后她头也没回嗓音轻柔地开口：“捕头大人，恐怕这一趟你要白跑了。”

程颖欣也不气，行了一个礼后回答：“唐家主知道鹰要出击几次才能抓住兔子吗？”

“哦？”唐家家主手一顿，也不在乎湿漉漉的头发缓缓扭过头来，露出一张年轻清秀白皙的脸庞，用手拢了拢在脸上的湿发轻声问道：“敢问捕头大人，要几次呢？”

“五次能成功一次。”程颖欣认认真真地回答。

“那其他四次不是白做工吗？还要饿肚子。”唐家家长皱起秀眉，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

“家主大人知道，鹰捕食成功靠的是什么吗？”程颖欣答非所问。

“请教捕头。”唐家家长歪了歪脑袋。

“锲而不舍，饿着肚子也锲而不舍。”程颖欣和唐家家长毫不畏惧地对视回答。

唐家家长闻言眯起眼睛看了一下程颖欣似乎在打量她，突然她掩面一笑，眉头和黑黑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看来京城的传闻很大一部分不是真的哦，程捕头，认识一下我叫唐嫣嫣，不必叫我什么家长了，听着老气，叫我嫣嫣就行。”说完她站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带头走向吊脚楼。

这时程颖欣看到，唐嫣嫣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干透了，这让程颖欣暗暗提起了警惕心。

等俩人走近吊脚楼才发现里面除了唐嫣嫣还有另一个人，是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他正在帮唐嫣嫣梳理头发和编辫子。唐嫣嫣坐在一个八仙桌旁边，在桌上有一壶茶水，桌边还有两张板凳，俩人也不用招呼一屁股就做了上去。程颖欣直接从怀里掏出画像：“唐家主应该也知道了我们的目的，我直接开门见山了，不知道家主能不能看出他原来的样子。”

唐嫣嫣笑眯眯地抿了口茶水：“程捕头不要那么着急嘛，我们还有大把的欢乐时光呢。”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她还是接过画像，画像上的正是当天的燕齐。看了一会唐嫣嫣摇摇头道：“程捕头，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呢，你给我一张画就想让我帮你找人，属实是太难为人家了哦。”

程颖欣把当晚的情况和盘托出，最后道：“江湖上唐家易容术闻名天下，希望家主能够给一些帮助。”

唐嫣嫣笑得更开心了，露出了两个酒窝：“好好好，程捕头这种大美女有求于我，我必须要有所表示。”唐嫣嫣想了想道：“程捕头可知易容术分几类？”

“不知。”程颖欣立马回道。

唐嫣嫣闻言看上去有点泄气：“好无趣哦程捕头，你都不会附和我一下。”说着还偷看程颖欣。

程颖欣一脸刚正不阿。

唐嫣嫣暗搓搓地“切”了一声后道：“三种，一种是比较常见和最常用的借用外物易容，就像是面具一类，但是这个方法有一个大问题就是限制很大伪装性和差，除非你内气极高可以强行调动肉身贴合面具，不然眼神好一点的都看出来你易容了。

第二个是通过药物，搭配内气强行改变容貌进行易容，但是这个方法不够灵活，在一段时间内你都要顶着那张脸，还改不了。

第三个……”说到这她一把打下还在帮她梳头的瘦小男人的手，如瀑的黑发倾泻满身，她趴在八仙桌上几乎把脸贴在程颖欣脸上笑眯眯地对程颖欣吐着热气悄悄道：“用内气搭配点穴改变容貌，我偷偷告诉你哦，这类易容者的弱点是‘风池穴’。”说完她又坐回了原来的位子上，笑眯眯地不在说话。

程颖欣几乎流了一身冷汗，刚才唐嫣嫣近她身时她感觉到了一股极其隐蔽和阴冷的内力在两人之间蠢蠢欲动，但是她脸上不动声色，笑着抱拳：“谢谢家主的解答，我先走一步了。”

在走前她十分隐蔽地递给坐在唐嫣嫣侧面的唐龙一个眼神，一直没说话的像根木头一样的唐龙手上一发力硬生生从八仙桌桌脚上抠出一块木头屈指一弹打中还在帮唐嫣嫣梳头男人的脚踝，男人吃疼一叫，脚下一软向旁边倒去，程颖欣就像一阵风一样扶住男人笑道：“公子小心。”一边偷偷收回了点在他风池穴上的手指。

唐嫣嫣一副不好意思地样子教训男人：“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冲撞了客人，你怎么赔罪？”男人闻言惶恐的跪下用方言一个劲求唐嫣嫣原谅，程颖欣瞥一眼唐龙，不见他有什么表示，赶紧上去打圆场，又是一番宾主尽欢后俩人终于告辞，程颖欣走在前面先一步出了吊脚楼，等唐龙刚刚一只脚踏出吊脚楼时唐嫣嫣突然开口：“没有下一次了哦，龙伯。”唐龙浑身一抖，僵硬地扭头会看，笑盈盈的唐嫣嫣依旧乖巧地坐在八仙桌旁边，男人再也不见踪影，他有一些艰难的咽下口口水踏出了吊脚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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