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随着蒋瓛的一声“遵旨”，
大明朝蓝玉一案开始了审理。
这当中牵涉人员之广，超出了朱允炆的想象。
今天他在看蒋瓛呈上来的折子时，一个陌生的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因为这个名字虽然陌生，但是所做的事情却很熟悉。
他就是前不久被派到蓝玉府中去当眼线的那个养马倌。
朱允炆立刻叫来了黄子澄。
“先生，养马倌，就是您的那个旧识，是叫五湖春吗？”
“殿下怎么知道的？”
“您看，这不折子上写着吗？”
黄子澄一拍脑袋，说：
“天啊，我竟然把他忘了，这可怎么得了。差点害了人家。”
“不怪先生，最近确实发生了太多事情，我也忘了。”
“殿下看如何是好啊。”
“这个简单，我去回了爷爷，讨个口谕，私下把他放了就行了。”
“臣替五湖春谢过太孙殿下了。”
“其实本来他应该论功行赏的，但他的身份，做官儿是不可能了，你记得多给人家些银两，让他好好过好下半辈子吧。”
“是，臣这就去办。”
“诶，等等。”
“怎么了，殿下。”
“我记得当时，蓝玉征兵这件事情，是他入府之后没多久便传出了消息吧。”
“嗯，对，他很快就取得了蓝玉的信任，成了贴身侍卫，然后又很快，就把消息传了出来。”
“先生，您先别管了，这个人，我要亲自去见见。”
“是。”
.........
朱允炆从蓝玉这件事情中，发觉了情报工作的重要。
蒋瓛带领的锦衣卫虽然厉害，但他们的人，杀气太重，
查案办案，是一把好手，却做不了特殊的情报工作。
这件事情如果不是五湖春机灵，想必没这么快破案。
他需要一个给他建立和管理特殊情报组织的人。
这个人要远离朝堂，隐匿江湖，并且能收服各色各样的人。
才女、厨师、商贩、赌徒，什么样的人都要有。
他想去看看五湖春如何。
他有种感觉，这个五湖春，并不是像黄子澄说的那么简单。
.........
这个想法，在他进到牢中，看到五湖春第一眼的时候，便得到了验证。
一个即将被砍头的人，应该是绝望而恐惧的，
但五湖春却很气定神闲。
见到朱允炆之后，他也没有立刻发问，而是等着朱允炆先说话。
朱允炆便让狱卒都离开了，自己一人开了门进去。
“你不好奇我是谁吗？”
“此刻还会来牢里看我的人，除了黄子澄大人，这天下，便只剩一人了。”
“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
“我从小没了父母，连名字都没有，哪来的身份。”
“那你为何敢在与蓝玉接触的时候，用你的真名。”
“因为我知道，他的死期将近了，告诉他，又有何妨。再说了，像我这样的人，随时可以再有一个新的名字。”
朱允炆心中一惊！！
他怎么知道！
一个小小的养马倌。
“你凭什么知道？”
“这世上能杀太子的，只有皇上。同样的，能杀蓝玉的，也只有皇上！”
“大胆！”
“虽大胆，却是实话。”
“黄子澄大人跟着太孙殿下做事，太孙还未登大位，如何对付得了蓝玉，所以这背后真正的人，就是皇上。”
朱允炆从惊诧转为了欣赏。
如此的聪明，如此的演技，真是了得！
“所以你之前的一切，都是演的吧。”
“也不全是。我逃难来到应天后，在一个大户家里谋了个养马的差事。然后设法与黄子澄大人取得了联系，我们是小时候的朋友，否则如今他的地位，我如何高攀得上呢。”
“黄子澄，没看透你啊。”
“殿下看透了吗？”“我不用看透你，反正你明天就会死了。蓝玉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想要的出人头地也就没了。”
“如果真的没了，殿下此时为何会在这牢中呢？”“我便是来告诉你，如果你早些认识我，我的确能提拔你，到我的身边来做点事。”
“但可惜，现在太晚了，全天下都知道你是个叛徒，谁敢把你放在身边。”
果然，这句话一出。
五湖春眼里的光暗淡了下去。
这之后他沉默了很久，朱允炆也在一旁坐了很久。
五湖春才说：“既然如此，恳请殿下，给我一条可以走的路吧。”
说完，他跪了下来。
朱允炆觉得此刻是可以坦诚相告的时候了。
“其实刚刚，我说你是个叛徒，你是可以解释的。”
“你表面上是叛徒，但实际上，你却忠于我们。为何就没了前途了。”
“你为何不说？”
五湖春回答到：
“虽然殿下知道我的忠诚，但其他人却不知道。五湖春是个叛徒这件事，已经成为了定局。殿下并没说错。而且我这个人既没有大学问，也不懂行军打仗。我是不可能在朝中做官的。”
朱允炆说：“真透彻啊。”
五湖春说：“但我孑然一身，又与殿下是偶然相识，殿下是不会相信我的。”
朱允炆说：“没错，你这样的人，的确很难让人相信，除非......”
五湖春眼里的光又重新闪亮了起来，他看到了人生最后的一点希望。
“除非是有恩于你。”
五湖春这样的江湖男儿，流血不流泪，但此时，他的眼里涌上了泪花。
他说：“殿下知我。”
朱允炆说：“从此以后，你便只能永远隐姓埋名，既不能出现在朝堂，也不能出现在江湖。即便做出了惊天动地的伟业，也并不能名扬天下青史留名。你甘心吗？”
“殿下，这已是我这样出身的人，最好的结局。”
朱允炆说：“好，我会安排一个死囚，替你死在这牢里。即便是黄子澄，你也终身不可再见。”
“五湖春，谢殿下救命之恩。”
“你拿着这些钱，先在城里置办一套不起眼的宅子，过段时间，我去见你。”
“如何传消息给殿下呢？”
“我每月会在皇家马场里练习一次骑射。”
五湖春再次将头磕了下去，说：“谢殿下救命之恩，从此后，这世上，五湖春便只认殿下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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