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铃声将她从脑海中的潜意识悬流层拉出,顾鑫讶异自己居然在车里,座椅上,会睡得这么沉,她不是一个可以轻易进入短暂睡眠状态的人,基本上很小的声音都会醒来,这样餍足地睡个午觉感觉真不错!
将手机从他车的置物台拿起,是蒋徵的来电,同时也发现了手机的暂停充电提示,这应该是长孙无忌在她睡着的时候,将她手机放在那里充电,那个置物架内置感应式充电设备。
精神满满,连电量也恢复安全范围的感觉真好,来不及表示什么,先接起电话,“喂,蒋徵……”
“顾鑫,这边的改版完工了,他们找不到你,你在哪儿?”蒋徵在那边说。
“啊好,我知道了,我们现在就过去!”顾鑫闻言,赶紧说道,她没有意识到对第三人用我们这个词昭示着什么,但在蒋徵看来,三角关系已经无法成立,他们是站在一起的。
挂了电话,给长孙无忌说,“他们结束了,让我们过去看一下!”
他似乎坐太久有些疲了,摁了摁眉心说道,“走吧!”
这一版,顾鑫提到的问题全部进行了修正,确认在自己的角度认为是完全符合的,她弯腰十分礼貌地对影视团队表示感谢,“谢谢大家,辛苦了,我觉得非常好!”
站在影视公司的角度,顾鑫是甲方爸爸这一队的,他们对她十分客气,有负责人过来,向她伸出手,顾鑫礼貌握住。
结束这次驻场的时间还早,不到下午四点钟,难得下一个早班,有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欢欣,两人返回车里,专车司机适时发问,“时间还早,想去哪儿玩儿?”
“确实不太想回去呢……”,顾鑫心情有些小雀跃,真不愿意就这么直接飞回笼子里。
她犹豫着发出“嗯——”的长拖音,但是无奈的是,一时间想不到符合她现在心情的新奇的去处。
“不然去我家吧!”有人在旁提议,“你家我去过了,礼尚往来,邀请尊师赏光做客!”
虽然是一个冒昧的提议,但顾鑫只犹豫了一下,便放心地答应了,一如当时她笃定地告诉程冰,他不是那样的人,顾鑫恍然意识,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对他建立信任,以及,一些安全感。
车子往东边开,目的地的坐标越来越确定,顾鑫才知道,他每天早上所谓的【顺路】,是过公司而不入,穿越早高峰到市区接上她,再原路折回。
悄悄吸两下鼻子,她转头去看窗外,马路开阔,道旁荼蘼繁盛的红花开了一人高,红墙般向后退去,一如心在泛滥的洪流中颠簸。
靠近车库的时候,顾鑫想起了什么,紧急叫停,她拉开车门,开心地朝长孙无忌说,“等我一下!”
然后一个人“蹬蹬蹬”跑开,长孙无忌在后视镜看到她径直奔向一家水果超市,笑了,无奈地抬手挠了下额角。
不多一会儿,顾鑫返回,吃力地将一大袋各色水果放进后座,坐进副驾后重重吐出一口气,转头洋溢着笑脸,对他说,“礼尚往来!”
长孙无忌早知,她对标的是那天的早餐,虽然无奈,除了接受也没什么更好的做法。
他家比顾鑫家大得多,入目十分开阔。拉开鞋柜门的时候,长孙无忌发现了问题,他犯难地抓了下头发,对着敞开的鞋柜门瞅了半天,他鞋柜里清一色的男士鞋子,甚至没有一双女士拖鞋。
最后他抽出一个未开封的盒子,从里边拎出一双崭新的灰色男士居家拖,尴尬地摆在顾鑫脚边,“实在抱歉,可能连一次性拖鞋也提供不了……”
顾鑫的小脚装在这双鞋里,像踩在两条船上,看起来真的很滑稽。
于是长孙无忌很快决定,要马上下楼去买一双合适的鞋子,顾鑫被不由分说地独自留在家中,门随着一句,“我很快回来”,便被阖上。
顾鑫无奈,他就这么放心我自己一个人在他家啊?
隔着门听到了走廊里电梯的叮响,知道他已经下楼,只好拖拉着十分不便的双脚挪去沙发。稍一环顾,发现他家里好似只有一间卧室,厨房是开放式的,有一个半开放式的书房,难怪进门会感觉十分开阔,想来房间的结构经过了一番改造,不然像这样大概,唔,她有环视估算了一下,至少一百平靠上的面积,怎么会只设计一个卧室,这个地段在Z市也算得上寸土寸金。
客厅有顾鑫很喜欢的超大阳台,没有隔断,他在那里摆了一张健身单车。
顾鑫在阳台上往下看了看,长孙无忌竟刚巧从楼下经过,十几层的高度,遥望他身影小小的,走着走着竟几步助跑弓身起跳,做了个旋转投篮的动作,好似心情不错,顾鑫被他魔幻的演技逗乐,“噗嗤”笑出声来。
由于行动不便,她随后便老实在沙发上坐着,等他回来。
听到开门声,顾鑫迎过去,他将一双粉色小兔子图案的居家拖放在地上,顾鑫为他直男的审美暗自发笑,“干嘛要选这种带兔耳朵的,好幼稚哦!”
“……不喜欢吗?”
“没有啦!”顾鑫踩进去,大小合适,抬头冲他甜甜一笑。
天知道长孙无忌刚才冲出去买拖鞋的时候,有多开心多激动,恨不得向全世界宣扬他的好心情。
他将顾鑫带来的水果放进冰箱,挑选出一些拿去水池清洗,顾鑫不好意思当个坐吃等喝的客人,便主动走去导台打算帮忙端一下,被他制止,没料到他还有后续步骤,竟打算切盘。
顾鑫很怕他麻烦,便说,“没关系啦,洗干净就可以了!”
却见他已经利索地操起水果刀,削皮、切块,动作娴熟老练,顾鑫自己都自愧不如,“你好会弄这个哦!”,她在一旁感叹。
“我还会做饭,怎么样,要不要尝尝我的手艺?”
顾鑫有些惊呆,她一度因为他白白净净的样子,以为他比自己还小上两岁,这些天的接触,他阳光时像个孩子,处事时像个长者,如今看来,生活能力也比自诩独立的自己更好一些,“你怎么没跟你的家人住在一起?”她问。
“上大学之后就不住一起了,那时候住宿舍,偶尔训练回来晚了,就住这里,后来做拳手的那两年,跟着队里满世界得跑……,他们很反对我做拳手,尤其我妈妈,她很担心,我打比赛的视频她全都不敢看……”,长孙无忌说到这里,脸上也不自觉浮出笑意,顾鑫知道自己感觉的没错,他的确从小在一个很良好的家庭氛围中长大,父母恩爱,家境优渥,“后来去英国读书的时候,也是自己住,偶尔想吃点什么,只好自己动手,所以……”,他说着,无奈耸了下肩。
一如既往,他让人如沐春风,相当有待客之道。
他们参观了他电视背景墙隔断后的书房,他有整面墙的书架,而上边居然摆满了书,顾鑫大意浏览了下,这些书籍涉猎范围很广,有一些书名是她从未听过的,还有不少英文原著。
架子上一张摊开的泛黄的纸页,看起来有些特别,看纸张的折印像是主人新近才从哪里特意翻找出来的,顾鑫不禁对这颇具年代感的东西产生兴趣,仔细端详了下内容,它竟是一张高考准考证,上边长孙无忌的大头像,看起来十分青涩的毛头小伙子,跟现在成熟帅气的样子蛮有差别,顾鑫笑说道,“看来你高考情结还挺严重,准考证还留着呢!”
发现顾鑫在看那张准考证的时候,长孙无忌注视着她,眸色如山涧流水,静默深远。
忽然她好像发现了什么,惊呼,“我们高考在一个考点哎!”
她兴奋地转过身,对长孙无忌重复说道,“我也是在四中考的试哎!”,记起他曾经跟她开过的那个玩笑,一语成谶。
他抿唇笑,是顾鑫最喜欢的那个表情,“这么巧,……,怎么没能早点遇见!”
“是啊,真的没想到……”,顾鑫现在被人生奇妙的缘分震撼,谁能想到,若干年后相遇的人,他们竟在同一个地方,在人生第一阶段最重要的一场竞赛中,曾经离得那么近。
想告诉她,他们的缘分不止于此,可内心十年的牵绊,若要说与人听,真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他们在他客厅的地毯上吃水果,他将电视机连上无线手柄,交给顾鑫一只,他游戏列表里的游戏看起来都好复杂,顾鑫连连表示驾驭无能,最终,只好选择了小时候玩儿过的超级马里奥,她很惊奇,居然还可以在他家玩儿到这款游戏。
两人靠着沙发笑得像个孩子。
直到长孙无忌起身,要去准备晚餐,顾鑫惊觉,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两个小时。
帮忙的请求被拒绝,她被主人授予了遥控器的支配权,留守沙发。
坐沙发可以看到,他颀长的身材扣着围裙,画面里传来“当当当当”娴熟有序的切菜声。他备菜、翻炒,一套流程有条不紊,游刃有余。
这种感觉真好,顾鑫拿遥控器,翻了翻首页的热播电视剧,逐渐陷入悠闲自如的状态,往沙发靠背上找了个舒服的支撑。
长孙无忌端菜出来的时候,看到沙发上的一小只颇有点葛优瘫的姿态,兔耳朵拖鞋挂在脚尖悠闲地晃荡。
解下围裙,走过来,一手撑着沙发扶手,头顶的射灯将他的阴影覆下,顾鑫刚好被笼罩,“师傅,可以用餐了!”他说,带着皮皮的笑。
顾鑫也笑,隐约嗅到餐桌飘来食物的香味,深吸一口气,嗯,还有薄荷松果的香味,加上点人间烟火气的后调,别有一番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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