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序永存 第19章 一滴血

种媒的事情和王佩舞都被彻底抛之脑后，简弈怔怔发愣，面色不解。

这滴血太诡异了。

显然王佩舞没有发现它，要不然早就跳起来了。

血滴平平无奇，跟普通的血液一模一样，静静悬浮在神魂之躯的心脏位置，隔绝一切外力和感知。简弈多方尝试，它一动不动，仿佛本就是神魂的一部分。

这是谁的血？又为什么在神魂里，它如何穿过命盘？这滴血是好是坏，又有何目的？

疑问就像纠缠不休的线圈，要将简弈的思维绞碎。

除了这滴血，神魂其他地方毫无异常，似乎这滴血也并无不妥。种媒失败，是这滴血的缘故吗？

它从何而来？

简弈首先排除了莲花教，因为逻辑不通，既然要种媒，就会检查清楚，想来这滴血无人可见。然后又排除了法明和尚，这鸟人实力不够，不可能有此等手段。

脑海最后浮现出蛇妖仙子美得不真实的脸，莫非是她？

简弈突然想起白灵素的话，蛇妖仙子是跟着他才走出了冥古魔山，难道……

对未知的恐惧在蔓延，如同炼狱深渊，要将他吞噬。

冥古魔山生灵绝迹，何况中心区域的小院？为何偏偏他如履平地，自由出入，不曾迷失？而他又是如何从火星来到了这个世界？

想起那两套叠得整齐的衣服，简弈不寒而栗。仿佛有一只巨大的手，在火星上抓着他，然后把他丢到了这里。而且在他的神魂留下了烙印，在灵魂深处，肆无忌惮。

想到此处，简弈心神皆惧，他可能被未知的可怕存在操控着，一切早就安排好了。

“为什么呢？”

王佩舞的声音将简弈拉出思绪。

小姑娘死死盯着他，炉鼎还活着，灵媒却没能与神魂融合，这种情况超出了她的想象。

“先前命海初显，平静无波，你不过凡体，为何会阻挡灵媒融合？即便传说中的体质，也就麻烦一些，也绝不会是这种情况。”

原来特殊体质的生命之海显化会有大动静！可方才命盘掉进海里明明发出了巨响，波涛翻滚，为什么她不知道？

难道是那滴血，蒙蔽了感知，平静了命海？

小姑娘思考着，片刻之后，神光湛湛，面色冷静。

一个人接受了现实，便会考虑下一步的行动。

只见秀气的双手在胸前不断舞动，王佩舞结出复杂的手印，头顶的灵媒发光，线条愈发璀璨。

“你要做什么？”

简弈刚刚开口，王佩舞已然完成了施法，双手往前一推，灵媒飞了过来，要再次与炉鼎相融合。

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又为什么，简弈确定了一件事，就是种媒失败了。

生命重新回到自己的掌握，谁会愿意坐以待毙？

简弈的神魂站起来，挥拳击向发光的灵媒。

似乎‘本我’化作了神魂，不再虚幻，拳头砸在灵媒上，矩形异物飞了出去，然后被莫名的力量牵引着，重新回到王佩舞的头顶。

“你还想反抗？”

小姑娘的神魂有些不真实，许是之前消耗甚大。然而她无惧简弈，双目浮现怒气，面如寒霜，欺身上前。

片刻之间，拳脚相接，这是灵魂在近身交手。

简弈的神魂被灵魂锁链禁锢，受到了限制，行动不便，瞬间结结实实挨了好几拳。痛楚传来，不过并无大碍。

神魂便是如此独特，要么被打碎，人便死去；要么损坏，精神受损，使人变成痴呆。

显然王佩舞既不想简弈变成智力障碍者，也不想他死去。

互相挨打片刻，二人分开，都有些虚淡了。

“王师妹，咱们商量商量呗？”

简弈对王佩舞的身手毫不怀疑，她是韩景微的徒弟，徒手格斗自己都占不到便宜，或许还有其他手段，打下去必定吃亏。

“商量什么？”

王佩舞沉着脸，她很不高兴。种媒失败了，炉鼎就像煮熟的鸭子，飞了。

简弈露出自认为最和煦的笑容：“王师妹，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必要打打杀杀？”

“可是种媒失败了，我想再试试。”

“你就不想弄清楚什么原因？”

简弈开始诱导，为今之计，乃是制服王佩舞，先前交手不过是试探。

他在枷锁境，而王佩舞不入集灵，那么就在泛舟境，只是比他高一个小境界，差距并不大。

似乎对初入枷锁境的少年并不顾忌，王佩舞果然停止了的动作。

两人探讨起来。

“你究竟是什么来路，你的命海并无灵器法宝，我亦按照功法行事，为何种媒会失败？”

就像一切按照程序在做，前人从未失败，而今次的结果却出人意表。

是那滴血！

“我不过就是个凡人，哪有特别？如今神魂就在你面前，你能看出不同吗？”

简弈面露苦笑，心中却隐隐激动，那滴血，救了他一次。

“是否功法有问题，还是仅仅就是个意外？”

继续引导王佩舞瞎想，简弈感觉到神魂在慢慢凝实，是命海的神力在滋养他的神魂。

这是我的命海，是我的世界！

简弈升起强大的自信。神魂感知着脚下小小的命盘，那里便是这个世界的出口，只要他愿意，这片海里的一根毛都飞不出去。

不能让王佩舞出去，至少要先试一试。

“功法？还是意外？”

带着沉思的表情，王佩舞的身形虚淡，青色的莲花教长裙就拖在命海的海水中。

感受着神魂恢复，简弈觉得可以了：“不如我们再试试？”

少女纳闷，你先前反抗，现在又主动试？

“师妹，你我二人合力施为，如果这样都失败了，那再说。”

简弈示意王佩舞上前，将头顶的灵媒递过来。他被枷锁限制，无法离开磨盘，必须要王佩舞主动送上门。

“好。”

或许是无惧简弈，王佩舞虽然将信将疑，仍上前两步，开始施展种媒的秘法，死马当活马医。

灵媒再度发光，缓缓飞了过来。这次没有被打飞，灵媒顺利贴在简弈神魂的眉心处。简弈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钻进他的脑袋。

诡异莫测。

“王师妹，你我一起运转天功！”

简弈把手伸向王佩舞，示意拉着他。少女微微犹豫，还是将小手放了上去。然后闭上眼，开始运转道法。

两个人的灵魂接触，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就是现在。

简弈暗自封闭了体内世界，猛然睁眼，一把将王佩舞拉了过来。左手挥拳，击向如花俏脸。

“你……”

于是王佩舞结结实实挨了一记打。虽不像真身交手，头破血流，但小姑娘的眼神表示：很痛，充满了愤怒。

“王师妹，对不住了。”

在突兀地大力拉扯下，两人急速接近，近乎完全挨着。简弈左手拉住王佩舞的另一只手，屈膝猛击王佩舞的小腹。

王佩舞想要挣脱，简弈拼命拉着她。就像最亲密的情人想要离去，简弈打死都不放手。

古怪的近身格斗展开，更像是摔跤，因为两个人拉在一起。简弈的右手终于抓住了王佩舞的左腕。

“你这恶贼！”

不同于之前的试探，这一次，简弈出手全是杀招，不为切磋，只求伤敌、杀敌。

哗哗！

随着简弈出手，命海的海水开始翻滚，波涛一浪高过一浪，发出巨响。

两人紧挨着，凡世磨盘就像江海孤舟，却稳如磐石，任凭风吹雨打、浪涛冲刷，岿然不动。

“放开我！”

简弈面无表情，抱住王佩舞，一言不发，单手握拳，猛击她的后脑勺。

这个阵仗显然吓坏了小姑娘，只顾着捶打简弈后背。两人的双腿不断互踢，不过都占不到便宜。

剧痛不时传来，简弈龇牙，强行忍着。看表情，王佩舞更不堪、更难受。

院子里云淡风轻，阁楼内安详宁静，简弈的命海里，两道神魂在大战。

哗！哗哗！

涛声惊天，竟然从简弈的命海传出，响彻整栋阁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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