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许清即便心里惧怕，依旧昂着头。
她知道，她这是死罪。
欺上瞒下，戏弄廷臣。
当场被拖下去砍了，那都正常。
可她都不在乎，她只想救李素。
“禀陛下，此女乔装为男儿身，欺瞒陛下。实乃大不敬，当依秦律惩治，贬斥为隶妾！”
“臣弹劾右相！身为右相，竟未验明其身份。”
“臣附议！”
冯去疾涨红着老脸，百口莫辩。
他今年已过花甲之年，从未做过错事。
如今更是位居人臣，百官之首。
可他哪会想到，这李素竟是女儿身？！
“陛下！要杀要刮，民女都认了！”
“民女只请陛下，为吾夫君洗冤！”
望着寸步不退的许清，秦始皇眸中怒火散去几分。
“汝为何名？”
见秦始皇开口，其余廷臣也都安静下来。
“民女乃河内郡温县许氏，名清。”
“清……”
秦始皇端坐于龙椅，长叹口气。
去年巴蜀怀清病逝，便葬于咸阳。
以清为名的女子，都这般忠烈吗？
怀清为亡夫终生不嫁，乃天下贞妇表范。
许清为了夫君，竟自河东郡来咸阳告御状？
如此忠贞不二，令他想到了很多事。
廷臣们面面相觑，皆已洞悉。
皇帝这是想到逝去的怀清了！
别误会，秦始皇与怀清是亦师亦友。
绝非外界所传的暧昧关系！
……
“汝为温县许氏？”
“正是。”
“温县县令许望，是你什么人？”
“他为吾翁。”
“那位许莫负呢？”
“为民女妹妹。”
秦始皇了然点头。
提及此事，只因为许莫负很出名。
两年前，温县县令诞下幼女。
出生之时手握文王八卦，百日能言。
相传其还能趋吉避凶，奇异非凡。
至于许清为何远嫁至河东郡，他懒得管。
他更感兴趣的是李素！
“李素，为汝夫君？”
“正是！”
“汝说这祥瑞是他得到的？”
“是的！”
许清连连点头。
这些事，还得从三年前说起。
当时她去河东探亲，路上却遭山匪劫掠。
争执之下，她便坠入湍急的河水。
若非李素出手相救，后果不堪设想。
知晓她的身份后，李素亲自送她回温县。
再她家呆了半年，她妹妹许莫负就出生了。
李素便帮着宣扬她妹妹的事迹。
所谓文王八卦，那都是李素塞的。
百日能言，也是让她变声装的。
那年，天下一并于秦。始皇帝诏令各地官吏，广征神异祥瑞之事，上奏朝廷。知晓许莫负的事迹后，便赐黄金百镒，让许望善养其女。
经过长时间相处后，她就嫁给了李素。
许清虽是远嫁，可她从未后悔过。
只因为她知道，李素乃当世奇才。
……
秦始皇打量着许清，似乎是在怀疑。
“汝说他遭人冤枉，那为何不乞鞫（ju）？”
乞鞫在后世相当于就是上诉。
当事人不服判决，可以在三个月内上诉。
最高可以上诉至廷尉，由廷尉审判。
廷尉位列九卿，乃秦国最高司法官！
别觉得不可能，秦国就已有这种制度。有老百姓就从乡里头一路乞鞫，到县再到郡，最后到廷尉成功翻案！
“秦国严禁偷盗，可有盗贼？”
“自然是有！”
“秦国虽有乞鞫，却有贪官污吏不接受！”
这话一说，廷臣们的脸色皆是不好看。
许清说起话来还真是够冲的！
“右相，这李素究竟是何许人也？”
秦始皇再次看向冯去疾。
许清打着李素的名义，成了冯去疾的门客。
那么，冯去疾必然也会调查清楚。
“禀陛下，李素本为邯郸李氏。算起来，昔日的李牧为其大父。李牧三族被坑杀，其这一支为旁支则幸免于难。后来被迁至河东郡，定居于安邑县。”
冯去疾知道的也就这么多。
这时期消息闭塞，别的他并不清楚。
“李牧后人？”
“正是。”
秦始皇剑眉紧蹙，眸中透着几分杀意。
难不成……是反贼？！
“邯郸李氏？”
“右相知晓此事，何故还敢举荐？！”
“自谏逐客书后，为何不能？”
冯去疾也有他的想法。
“若要算，陇西侯李信还是李牧的侄儿！”
这话一出，廷臣寂静无声。
秦能灭六国，就是吸纳了各国人才。
左丞相李斯，楚国人。
蒙毅蒙恬，祖上是齐国人。
内史腾，韩人。
……
“偶辞幽隐在临邛，行止坚贞比涧松。”
“何事政清如水镜，绊他野鹤在深笼。”
“民女请陛下彻查！”
许清红着眼，长拜不起。
“汝今日犯下死罪，不怕死吗？”
“不怕！”
掷地有声，不带任何犹豫。
许清那如水清澈的眸子，透着坚定果决。
“夫君常言，陛下乃明智之君。”
“躬操文墨，昼断狱，夜理书。”
“奋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执敲扑而鞭笞天下，威振四海。”
“哦？”
秦始皇杀意散去，来了几分兴趣。
人都喜欢听好话。
当着廷臣这么说，他心里自是高兴。
“说吧，究竟是何事？”
秦始皇略显疲惫。
这类案件，其实不必劳烦他。
只是他觉得李素乃奇人，就想看看。
如此人才，可不能浪费！
唯独身份有些敏感，不能大意。
自荆轲刺秦后，他周身不近六国之人。
而今为始皇帝，更不能掉以轻心。
“禀陛下，吾夫本为安邑县商贾，素来诚信守法。总有奇思妙想，聪明绝伦，在当地颇具名气。吾夫曾献祥瑞，却被县令弃之，还说夫君说大话要治他的罪！吾夫君无可奈何，只得作罢。”
什么？！
秦始皇眼神顿时就变了。
这县令该死！
廷臣们一个个傻了眼。
这事也正常，毕竟当时他们也不信。
亩产五十石，这tnd谁会信？
昔日卞和献玉，两次都被视为凡玉。
被砍去双腿，凄惨不已。
直到第三次献玉，方有和氏璧。
只不过，这县令还是太鲁莽。
哪怕不信，也能先种了再说。
“就因此入狱的？”
“此事只是起因！”
许清轻咬红唇，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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