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初四,大雪节气,每到冬季,城里过世的老人都会较平日里增,今年尤甚,如此寒冬好几十年都没遇到过了。
阚家往生堂的生意也较以往繁忙许多,富贵人家家里有老人的会提前备着棺,多数人家都嫌棺摆在家里嫌晦气,所以往生堂后面还专门置了几间通透的厢房用来存放客人定制的棺木,有的棺都存了好几十年不曾取走。如今这极寒天气,一下子倒是取走了不少寄存的棺。
“爹爹,后院库房一下子空出了不少位置呀,不仅是这红棺,我瞅着最近这半个月竟也做了许多白棺”一个清亮的少女的声音响起。
及笄后,阚十九就开始跟小王管事学着打理铺子里面的账目了,只是她平日里并不关注家里香烛生意如何,也不在意哪个大户人家又定了什么名贵木材的什么棺,她在意的是又出去多少红棺,多少黑棺,多少白棺。说道这棺木的划分,自古以来讲究也不少,寿终正寝之人用红棺,阵亡的将士或者横死之人用黑棺,若过世的是未出阁的女子或者夭折的小孩则用白棺。还有金棺,金色棺木乃帝王将相所用,这事情一般轮不到他们普通老百姓去张罗。生死乃人生大事,不论何人对着死后的容身之所还是会分外看重的。
只是对于有些人,活着已经甚是艰难了,哪里顾得来死人呢。所以普通穷苦老百姓能用得起未上漆的原木棺就已经不错了,更有甚者席子一卷就埋入黄土,这一世也就此了了。
“城东王家,城北徐家,前门巷刘家,桥东头陈家这未出阁的闺女,就这半个月,相继病逝,不过说来也蹊跷,这病来得症状也不算急,据看病的大夫说起初都是嗜睡,怕冷,如同感染了风寒一般,接着最后几天开始就茶饭不思,后来就开始昏睡不醒,滴水不进,更奇怪的是”小王清了清嗓子回了十九的话“我听人说,这几个女娃娃死状奇异,被发现的时候都是脱光了外衣只着一件单衣,掀开被子躺着的,衣服和脸上还有汗水,就好像很热一样,可这寒冬腊月的,怎么会热呢”
“王管事,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十九好奇的问
“街头巷尾都传遍了,什么说法都有,这寒冬腊月的没事干,街头街坊不都聊这些吗?小姐你是不出门所以不知道而已”王管事边整理账本边回复到
“那这事儿确实是挺蹊跷的,爹爹,你不去看看怎么回事吗”阚十九看向他正在跟大哥下棋的爹爹。
“叫你看的书你看完了吗?”
阚十九瘪瘪嘴,她爹但凡这么说的意思就是这里没她什么事,让她少管。
可是以她的性格怎么可能不管。
阚家之所以在外与人为善,行事低调就是因为这阚家除了卖些香火烛钱,制棺手艺一流以外也懂得一些神鬼秘技,不过这些若让寻常老百姓知晓了只会徒增对阚家的恐惧和嫌隙,况且这阚家祖上也无修道之人,这代代相传的体质技能如何得来的也只有历代家主在过世前才会传给下一代家主,旁人并不知晓。这技能阚家也从不对外显露,洛城里也只知道若谁家家宅不安或丧葬之时有异像,去这阚家说明情况,隔天请些香火纸钱回来烧一烧就没事了。
晚膳过后,阚十九又去找小王管事了,白天的事他爹不让她管,但是不知怎么的,她心里就一直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
小王管事还在库房算账,说起来这王管事虽比阚十九大了10岁有余,但是看着样貌竟如同她爹爹这辈的人,十九不禁感叹道,她爹也太压榨下人了,明天得让爹爹给王管事涨点工钱。
“王哥,还在忙呀”
王管事一抬头发现是十九来了
“哎哟哟,小姐,你可别这么叫我,王某担待不起”
“哎呀,王哥,咱们这亲兄妹的谁跟谁”
王管事微微一笑已经知道十九的来意了。
“你想知道什么你就问吧,别跟这儿油嘴滑舌的”
十九狡黠一笑,瞬间又严肃起来问到
“白天没说完的继续,除了你今天说的哪些,你还查到什么其他的吗?”
“这事儿,你还别说,还这真给我查到了一些事情”王管事也收起了笑容“不过据我判断,这可不是小姐你以前遇到的那些小打小闹的事情,这事我还得再证实一下回头禀报老爷去”
“哎呀,你就跟我说一下呗,我跟你保证我不会出去惹事,我自己这能力有几斤几两我还是知道的,我就想听听,你看着寒冬腊月大雪封门的,我也不是太无聊了吗,王哥~~”十九对着王管事是软磨硬泡。
王管事对十九这一套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虽十九经常只是嘴上说说他俩是亲兄妹一般,但是他也是从小看着阚家这唯一的女儿一点点长大的,在心里也是把她当亲妹妹来疼的。十九这么一说王管事只得开口。
“那我跟你讲,你得信守承诺不乱跑”
“嗯嗯,我对你发誓,绝对不乱跑”十九煞有介事的举起手
“你发誓的动作错了”
“哎呀,王哥”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跟你说,前几日往生堂接到这几家的单子说要定白棺,我就有心的去打听了一下怎么回事,这几家也算是这方圆几里的富足人家,家里都是做生意的,而且都还有个尚在闺阁的女儿,从未听说这几家的女儿曾经有患什么恶疾,其中刘家的女儿一个月前才许了人家,开春就要出阁了。听人说死因蹊跷,所以四家送棺去的时候都是我亲自带人去送的,因未出阁的女子不能入自家祖坟,我便帮着张罗了地方,亲自看着棺木下葬的,这整个过程并无奇怪的,后来回府我才发觉奇异之处,这四个女娃娃虽然年岁不同,但是生辰都是同一天,且都是阴年阴月阴时,这四户人家所处地点分别位于东南西北四个方位,虽然五行八卦我也不是很懂,但是这些年跟着当家的耳濡目染,仔细一掂量,觉得甚是巧合,这越是巧合,就越是有诡异的地方。”
“听你这么一说,确实是挺奇怪的,我觉得这个事情还真有必要现在就跟我爹说,你证实啥呀,你啥也不会,万一还有人要卷进去,等你弄清楚就来不及了”听王管事说完,十九就装作着急禀报的样子。
“额,小姐,这个你其实也倒不用太担心,明天就能知道什么情况,到时候我禀报老爷也来得及”
“你是不是先前已经跟十七说过了”十九眼睛一眯。
“嗯呵,不早了,小姐该休息了”王管事马上打了个哈欠,假意咳了一下。
“我就知道!王小凤!”十九叫着王管事的名字,王管事一个哆嗦差点从凳子上掉下来,不知道他爹老王是怎么想的给他起个这个名字,但凡他惹十九不高兴的时候,十九就会叫他全名。
如同一般老百姓家的兄妹就是冤家一样,阚家的龙凤胎也一样,甚至更甚,虽说哥哥要谦让妹妹,但是在阚家这是不存在的事情。阚家人天生就是异人体质,小孩子一出生就能看到比常人多一些的异像,再大点,各路神鬼也能走上前搭几句话,碰上些难缠的东西还得有能力自保。所以阚家从两个小孩子小的时候就请了各处的高人来指点。阚十七虽然是男孩子,但是自小体弱,所练习的身法大多时候都是用来强身健体和防止自己被冷不丁冒出来的东西给吓死。十九则不同,虽然是女娃娃,但是从出生起就比哥哥阚十七要生的健壮,12岁之前十七跟十九打架从来没有赢过,在习武方面,阚十九的悟性也是的得天独厚,小小年纪十九的武力值就已经逼近她爹爹阚十六了。但是武力值对待普通人有用,对他们平常见到的那些东西,效果就要减半,相反,阚十七虽然拳脚功夫不如他妹妹,但是脑子好,而且自小酷爱研究些茅山秘术,看些民间诡事典籍,各类道法符术看几眼边能领悟其中的要点,。所以即使十九武力超群,遇到这些神神鬼鬼的时候,王管事找的除了当家的阚十六,就是阚十七了。
阚十九听了王管事的话虽是心中十分不满,但又觉得是有一定道理的,印象中这洛城里面虽然偶尔有妖邪作祟,但大多是已死之人有未完成的愿望不愿就此离去或者生前遭受不公的枉死之人还有执念导致的,往往出了些什么事情,他爹爹做棺材的时候在里面画一些符,或者去帮忙做一下法事就能平息下来,这十几年洛城里面倒并未出现邪祟害无辜之人性命的情况,而这次显然与之前的情形不同,如果真的是突发急症死掉的倒还好,如果真有什么东西在作祟,估计这次得是一个难缠的对象。
十九回到房间思来想去就是睡不着,反正闲的无聊,十九还是决定出去看看。
已是深夜,外面冰天雪地,屋外的景物仍然清晰可见,十九拿了一件宽大的白裘袄罩在红衣外面便直奔城郊王管事帮几家安排的墓园,人虽死了,但是只要三魂七魄还有在的总能问出点什么。到了墓园十九就又想骂人了,她深深的怀疑这王管事是收了人黑钱,墓园位于城郊西面的半山腰上面,两侧被另外两座山夹住,正对面算是十分开阔,同时也是一个极好的风口子,墓园里面的雪都比其他地方高出近一尺,夜晚的风如刀子般刮得人脸生疼,一走进这地方竟像是被人赤条条的扔进了冰水里面一般,寒彻筋骨。往日十九随他爹爹半夜去墓地办事或者是半夜走在僻静一些的街上也能看到一些游荡的飘飘,今天来到这墓园倒一个飘飘都没看到,看来这园子真的冷到鬼都不愿意出来了。
奇怪归奇怪,该干活还是得干活的,大雪虽然已经把坟都盖的差不多了,但是才立不久的新坟周围一般都会有一些还没烂的花圈和纸旗,放在平日,她只需要找几个飘飘问一下他们新邻居在哪里就可以了,今天她只得在一些看似比较新的坟里扒开墓碑上的雪来看。好不容易找到了徐家女儿的坟,十九用灵火点燃一张问灵符贴到了徐家女儿的碑上,符纸烧完又过了半晌竟无任何反应,十九只得又烧了一张,但是跟前一张一样,仍然毫无反应,莫非是自己学艺不精,这个想法只在十九脑袋中闪过不到一瞬就被十九压下去了。换一个,十九又接着找其他几家的坟,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雪也停了,风也停了,墓园里面万籁俱静,只顾着找新坟的十九丝毫没有察觉到这变化,又扒开一座墓碑上的雪,上面刻着同王家女儿一样的名字,十九手势一掐,问灵符烧了起来,只是这火苗瞬间由蓝中透红变成了幽幽的白绿色,火苗中一缕缕寒气顺着纸往下透入了十九的指尖,又不知何时,十九感觉背上背了一个人,只是这人重的要命,又用胳膊挽着十九的脖子往下坠,十九从袖子里又拿出三张驱灵符,掐手点燃,两张符飞到背后贴起来,一张贴在围着脖子的手臂上,只听到一个女人突如其来的一声凄厉惨叫,十九感觉这声音就如同有人在她的脑袋里面拿着铁钉在刮生锈的铁皮一样,难听到让人恶心,十九忍住这股子让人头晕恶心的声音转过身,几张定身符还没燃起,几根冰锥夹杂着胡乱飞舞的雪花就朝她快速飞过来,不等她反应过来冰锥就扎入了她的身体,一股寒意瞬间从胸口延伸到了四肢和大脑,眼前一黑,十九就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她能感觉到身体里面的热流在向外淌,她拼命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如照镜子一般,她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但是那个自己却是身着一件白衣,一脸冷漠的睥睨在旁,又是一堆冰锥夹杂着雪花袭来,十九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了,强烈的困意袭来,从胸口流出血液也越来越少,父亲、母亲、哥哥、管家的面孔在她的眼前快速闪过,十九突然意识到,这就是父亲之前说的人在死之前可以看到的走马灯,越来越冷,难道自己就要这样死掉了吗?一股巨大的恐惧和忧伤袭来,但是眼皮完全不受控制一样越来越沉,一声刺耳的尖叫袭来,接着所有感觉全部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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