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刀剑与火枪 第五章 明目丸

苗近水喜欢背着儿子，苗雨也喜欢被爹爹背着。

父子两人经常这样，爹爹背着儿子，儿子趴在爹爹的背上，一路笑声不停的往家走。

只是这一次和以往有些不同，之前都是儿子说个不停，父亲只是笑着应和，而这一次却是苗近水高兴的话说起来就没完。

“儿子，你知道咱们南楚国第一神射手是谁吗？”

“知道，知道，是虎渠子，村里来的讲书人说过，说他，他晚上把一块，一块大石头看成巨齿虎了，然后，然后一箭，一箭就把石头都给射穿了。”

苗雨回答的时候，激动的在苗近水背上，手脚跟着一阵比划，差点掉下去。

苗近水赶紧双手一用力，把儿子往背上拖拖，稳住后继续笑着说：“你说的对，那你知道虎渠子是怎么变成神射手的吗？”

苗雨倒也利索，脱口而出：“不知道？”

“他呀，每天都练习射箭，一天也不落下，坚持了几十年才成神射手的，你想不想成为像他一样的神射手啊。”

“想，我也要每天都练习射箭，我要射一万箭。”

“好儿子，你以后一定比虎渠子还厉害。。。。”

父子两人就这样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家走，可离家越近，苗近水的步子就越小，因为过几天他就又要出门办事了，婆娘正和他闹别扭，已经三天都没有怎么搭理他了。

苗近水的婆娘吴姜，是苗近水爹娘活着时给他说的亲，苗近水很孝顺，不敢违背父母之命。

所以就算从没见过吴姜，对她品行，性格毫无了解的情况下依然娶了她。

刚成婚那一，两年，吴姜还很贤惠，一点也不嫌弃苗近水家里贫困，夫妻二人也算相敬如宾。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吴姜渐渐就发现苗近水不是一个普通的猎人这么简单，他动不动就会失踪一段时间，回来时身上大都还会带着箭伤，刀伤。

吴姜问苗近水为什么会受伤，苗近水不说，问他去哪里了，他也不说，次数多了，吴姜就对他生出了许多怨言。

有时候苗近水要走，吴姜还会极力阻止，不过苗近水并不理会她，甚至还会把她推到一边，强行离开。这就让吴姜对他的怨气越来越重。

尤其是在小苗雨出生后，苗近水竟还会动不动消失，只留母子两人在家，这就让吴姜对苗近水恨上加恨了。

吴姜对苗近水的态度也彻底变了，两人没有因为长时间的相处由生人变成恋人，爱人，再到亲人，反而关系越来越冷淡，越来越像互不关心，互不在乎的陌生人。

父母关系好的时候还没有苗雨，等苗雨长大了开始懂事的时候，偏偏是苗近水和吴姜矛盾最大的时候。

所以苗雨也算是从小在父母的争吵中长大的，他太小也不知该怎么办，一见到父母吵架，刚开始的时候他只会哇哇的大哭。

后来再大一些了，他不会当着父母的面哭了，因为哭没有一点用。他会立即躲起来，有时蜷缩在柴房里，有时蒙在被子里，一边无声的流泪一边紧张的啃指甲。

不过最近半年多，苗近水没有出门，除了进山打猎就陪着妻儿，这就使得吴姜对他的怨言少了许多，两人的关系也算得到了些缓和吧，最起码吵架的次数没有那么频繁了。

但这种还算和睦的家庭气氛在几天前再次被破坏了，苗近水又要出门，和往常一样，为了怕吴姜担心，他宁愿吴姜生气，爆发和他争吵，还是主动告诉了她。

至于去哪里，做什么事，和以往一样苗近水只字不提。

只交待要出去十几二十天，最长不超过一个半月，让吴姜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从他告诉吴姜后，吴姜就不再跟他说话，但依旧会给他做饭，还会给他收拾东西。但就是不理他了，还会给他甩脸色看。

这也就是现在看见家门，苗近水有些不想回家的原因，虽然他心里十分清楚，主要责任在他，不怨自己婆娘，但他心里终是不舒服，感到很是压抑。

不过再怎么难受，该回家还的回家，于是他放下儿子，推开院门，喊了一声：“回来了。”

院子里没人回应，但不一会一个身穿灰布裙，面容略显疲惫，但容貌秀丽，气质骄傲，一看就不是村里出来的女人从堂屋中走了出来，她就是苗雨的娘亲：吴姜。

吴姜再看见自己的男人和儿子的一瞬，并没有搭理苗近水而是冲着儿子严厉的教训道：“回家来的第一件事是干嘛？”

苗雨赶紧怯怯的说：“洗手，洗脸。”

“那还不快去。”吴姜盯着苗雨，表情严肃，“锅里有热水。”说完就转身又回到屋中，仿佛没看见苗近水一样。

苗近水也早就习惯了婆娘对他的态度，于是也不多说什么，放好儿子的弓箭，跟着儿子一起去洗手了。

等父子两人洗干净出来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摆上了小桌椅，桌上也已经放好了今晚的饭菜。

和往常一样，不过是些村里人吃的最简单的饭食。

苗近水带儿子走过去，自己主动往主位上一坐，也不吃，等着苗雨去叫他娘亲。

这是吴姜立的规矩，吴姜他爹认字，还曾经当过县里小官，讲究多，吴姜也就跟着很在意这些规矩。

虽然苗近水看不上他那个，只当个芝麻绿豆那么大的官，就爱在普通百姓，包括他父母和他面前摆很大谱的老岳父，也看不中这些繁文缛节，但也实在不想因为这些小事再和吴姜吵架，于是就按照她的意思做。

除了吃饭的规矩外，家里很多规矩也都是吴姜说了算的。

苗雨从小就被娘教这些规矩，所以并不像苗近水那样心里抗拒，他走到屋前，乖巧的喊出娘亲。

等娘亲在爹爹下首坐定，苗雨还不能坐，他还需要给爹爹拿酒，给娘亲拿药，做完这两件事才能坐下。

这也是吴姜教苗雨做的，说这就是为人子女的规矩。

苗雨转身进到灶房，先抱出一个酒坛，放在爹爹脚边，然后又拐回去堂屋，在一个小木盒里拿出一粒黑色小药丸，把药丸双手递给娘亲后，才坐在爹爹下首最后一个小凳子。

到这时，苗雨还不能吃饭，必须等爹爹，娘亲吃了第一口，他才能吃。

苗近水看着儿子乖巧孝顺的模样，是既感慨又无奈，不过他打心里也不得不承认，婆娘在这一点上教的还是不错的。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偷偷看向吴姜，此时吴姜正慢慢的吃着那颗小药丸。

吴姜家族中有一怪病，无论男女，一代人中必有一人或几人得眼疾，此眼疾春夏稍轻，顶多看事物模糊，但到了秋冬就很是严重，不但看事物不清还伴有很厉害疼痛。

吴姜运气不好，恰恰是他们那一代人中唯一一个患有此种眼疾的人，而且她的病情尤其严重，秋冬几乎不视，为此他父亲不知为她请过多少名医都没有看好。

甚至还花大价钱请过一个阴阳门的阴阳师，给他们家驱过邪，改过家族墓葬，但依旧没有任何改善。

当然也多亏这个原因，出身，长相都比苗近水要好的多的吴姜才会便宜给了猎人苗近水。

苗近水说到底骨子里还是一个善良老实的山里人。他虽一开始对这门亲事不满，但真当和吴姜结成夫妇后，他还是尽量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

为了妻子的病他求到了师父，师父专门装成一名医师，不远千里而来亲自给吴姜看病，后开了一个药方，还为这个药取了个名字唤作：明目丸。

师父对苗近水说吴姜的眼疾是从胎里带出来的，属于先天之病，自己只能尽量为之。

先让吴姜吃一年明目丸试试，如果没有效果那他只好再从长计议了。

苗近水很少听到师父这么没有信心的话，自己顿时就有些泄气，觉得师父都看不好的病，天下就没人能看得好了。

苗近水在无可奈何下，也只能求个心安，尽力而为了。

可大大出乎苗近水预料的是，师父给配的明目丸药效竟极其明显，吴姜吃了一年后不但眼睛四季都能清楚的看清东西，而且不论秋冬也在没疼过。

苗近水大喜，以为师父当时是谦虚，婆娘的病已经被师父治好了。于是吃完一年的药后就不再让她吃了。

可明目丸只停了半个月，吴姜的眼疾就复发了，又吃了一段后，眼睛又好了，苗近水这才意识到这药怕是断不了了。

于是乎，吴姜一吃就是这么多年，一天一丸一次也没有少过，就连怀着苗雨，给苗雨喂奶时也没断过。

好在明目丸所需药材，石头村后面的山中都有，也不难采到，也不怕吴姜天天吃。

就在苗近水看着吴姜津津有味的吃着明目丸，像是吃什么美食时，苗近水脑中突然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个念头：“莫非儿子的射术于这药丸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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