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月。
乌云如墨,一层压着一层。
隆隆的雷声在厚重的云层中酝酿,随着一道刺目的电光,大雨滂沱而下。
倾盆大雨中,一个疯疯癫癫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跑到外面,怒号不断。
“爹,你好狠的心呀!”
“战场数次救你于水火之中,如今却被你弃之如履!”
“是你亲口给的我希望,你都忘了吗?”
“那个胖子有什么好的!”
“凭什么他是太子,一个汉王就把我打发了!”
“这天下,是我跟爹你一块打下来的啊!”
……
把守在院门的下人听到主子的话,纷纷脸色一白,急忙退得远远的。
这位永乐爷刚登上皇位两年,刀口的血还没有淌干净。
有些话,他们的主子能说。
他们却是不能听的。
看着那个癫狂到在雨中狂奔的身影,他们想起这位刚封为汉王的主子暴怒的性子,急急忙又远离了一些。
雷霆更密集了。
粗壮的闪电如同电蟒般四处流窜,几乎将天空映成了白昼。
“我不甘心!”
轰咔一声,似乎感受到下方那个渺小人影的悲愤,仿佛应景一般,一道沉闷的雷声响起。
白光骤然亮起。
一道粗壮的闪电直直地朝着那道人影砸去。
“噗通!”
听到主子那愤愤的咒骂停了下来,胆大的仆人小心地朝着院里看了一眼,已然没有了那位主子的身影。
再联想到刚才的噗通声。
“不好了,主子落水了!”
一时间,鸡飞狗跳。
侍女、下人、护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股脑地冲过去救驾。
……
“水,喝水...”
朱宏感觉自己仿佛置身火炉中,整个人没有一点力气,身上由于高烧引起的剧痛让他说话声都虚弱了很多。
“主子醒了,快传热水!”
床边打着盹的丫环听到动静,一个激灵蹦了起来,急急忙忙地对着外面喊道。
不多时,一碗温度正好的水递到嘴边。
意识模糊的朱宏如同久逢甘露的禾苗,三两口喝完,身子稍微好受了一些,这才又沉沉睡去。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有幼时三个小男孩在院中疯跑的场景。
也有战场金戈铁马的肃杀。
乌压压的军阵中,他仿佛看到了自己骑着一匹白马,如同战神一般左右冲杀,飞奔到一个中年人身前。
“世子多疾,汝当勉励之。”
画面一转。
他又看到了一份明黄色的诏书。
“今封朱高煦为汉王,藩国云南,不日就藩...”
一股潜伏在心中的悲愤和不甘顿时涌起,哪怕在梦中,朱宏依旧感受到那份怨恨。
“噗”
一口黑血喷出,朱宏彻底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他仿佛听到一个小丫头哭唧唧地喊道:“主子又吐血了,快传大夫!”
……
朱宏再次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可能是那口血喷出了那股子郁郁不得的压抑,朱宏今天的气色倒是好了不少。
娇滴滴的丫环看到他醒来,比看到亲爹活过来都激动,差点一蹦三尺。
“主子,您醒了!”
主子?
朱宏懵了一下。
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现在哪还有这种称呼。
就算有,哪里又能轮到屌丝的自己。
莫非是宿舍那几个儿子买了几个群演消遣他们父亲?
想到这,朱宏顿时倍感无奈。
毕业在即,他的论文可还没有搞定呢。
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脑抽,将课题定为永乐大帝的儿子朱高煦。
简直哔了狗了!
正史没有多少记载,至于野史...
朱宏可不想拿自己的毕业论文开玩笑。
好在导师带领的考古队发现了汉王墓的踪迹,为了照拂自己学生,将朱宏安插了进去。
几个月下来,倒是发掘了不少东西。
其中最贵重的一样,就是汉王朱高煦随手携带的一枚玉佩。
对了,玉佩!
朱宏一个激灵,赶紧去摸自己的裤兜,发现空无一物,脸色一下子被吓的雪白。
卧槽!
这可是文物!
自己废了好大劲才从导师那里求过来的,打算记录在论文里。
胡乱摸索中,他发现自己脖颈下一阵清凉,急忙低头看去,发现正是那枚玉佩。
这才放心地松了口气。
这几个儿子还算懂事,幸亏没把玉佩弄丢了!
“主子,您今天还得上朝呢。”
眉清目秀的小丫环怯生生地提醒了一声,引起了朱宏一声嗤笑。
得。
这位群演还挺负责!
看着这位喋喋不休的群演,朱宏心中莫名一阵烦躁,懒得理会她,直接挣扎着站起身走出门。
小丫环立刻殷勤地过来搀扶。
一把推开房门。
朱宏傻眼了。
古色古香的建筑,精致的园林摆设,还有一身肃杀之气的士兵,都在告诉他这不是舍友作弄他的圈套。
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悄悄地从他脑海中滋生出来。
老子不会穿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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