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来到后宫的时候,徐皇后正在和自家小妹坐在炕上唠嗑。
徐皇后是开国功臣徐达的长女,有四个兄弟和三个妹妹。
如今唯一未嫁的就是待字闺中的徐妙锦。
徐皇后看到夫君过来,急忙站起身款款行礼,被朱棣一把拉住:“你我伉俪,弄这些作甚!”
徐妙锦对这个姐夫也不陌生,嘻嘻一笑跳了下来,盈盈行了一礼:“皇上。”
徐皇后看到朱棣脸色不大好,还道是朝堂之上又出了什么糟心事,赶忙把宫女太监驱出宫殿。
“怎么了?”
徐妙锦刚刚坐下,看到姐夫和姐姐似乎有话要说,也打算离去,被朱棣摁了下来。
朱棣勉强笑笑:“没事,没事,左右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妙锦你也一块听听吧。”
顺便帮我安抚一下你姐。
朱棣扫了一眼马三保,看到他缩着脖子在后面躲着跟个鹌鹑一样,暗骂了一句狡猾的奴才。
他硬着头皮跟徐皇后说道:“昨日...昨日不是立了太子,那个,老二一时没想开,发了心疾...”
“皇后,皇后,你怎么了?”
话未说完,朱棣就看到徐皇后翻了个白眼,身子直挺挺地朝炕上倒了过去。
“御医,快点传御医过来!”
……
一番鸡飞狗跳的抢救之后,徐皇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朱棣顶着一张大脸挤在前面,满眼关切地握着她的手:“皇后,你怎么样了,感觉好点了么?”
两行清泪从徐皇后眼角滑落,她无视了朱棣的话,遥遥地看着汉王府的方向:“可怜的煦儿...”
自古皇家无亲情。
但是这徐皇后不同。
朱棣三子四女都是她一人所生,手心手背都是肉。
无论是谁继承大统,徐皇后都是打心眼为他高兴,可她低估了这个位置的吸引力。
父子相弑,叔侄相残。
如今的朱高炽和朱高煦再也不是北平在她膝下打闹的稚童。
“姐姐”
徐妙锦正要说两句宽慰的话,突然惊觉到这不是兄弟幼时打架斗殴,他们争的可是皇位!
徐家老大徐辉祖作为建文一党的铁杆支持者,数次险些置朱棣于死地。
要不是朱棣顾忌徐皇后,恐怕早就抄家灭门了。
这种大事,哪有她一个外戚家的丫头说话的份。
“煦儿...”
徐皇后口中喃喃念着朱高煦的名字,忽然想起什么一样:“府中的大夫医术比御医差了不止一筹,皇上可曾传御医过去?”
朱棣眸子微微一眯,旋即一拍大腿:“我这就吩咐御医!”然后在徐皇后的白眼中跑了出去。
出了殿门。
朱棣恢复了那副冷峻的样子。
朱高煦突然患病,这事有很多疑点,哪怕马三保信誓旦旦地说汉王重病,他心中也是存疑的。
只是身为天子,他得时刻关注百官的心思。
马三保跟随他多年,既然已经开了口,他还能三番两次表达出来不信任的意思么?
身为帝王,他是可以如此。
但是久而久之,定会伤了手下人的心。
徐皇后则不同。
为母心切。
由她提出来传御医为汉王看病再好不过了。
想到这里,朱棣幽幽叹了口气:“三保,将宫中的御医一并传来,责令下去,治不好汉王,我要他们的脑袋!”
“是!”
看着马三保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中,朱棣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变得狠厉起来。
他轻吐出一口气,望着汉王府的方向,神色中爬上几分唏嘘。
“老二啊老二,希望你是真的生病了吧。”
“要不然,朕也只能让你做一个闲散王爷了!”
语气凛然,把刚打算出门的徐妙锦吓得一个激灵,急忙屏息凝视,躲在门后不敢吱声。
朱棣本身就是造反起家。
装疯卖傻的事情,他不是没干过。
失心疯?
他对这个说法有些嗤之以鼻。
天下刚刚安定下来,不能再起战端了呀。
朱高炽喜文,朱高煦喜武。
如今的大明需要的是文治,首先就要安抚一下那群文臣的心。
建文遗党尚未清理干净,他自家的墙头可不能自己倒了。
由此看来,朱高炽是立太子的最佳人选。
至于皇位。
自己正当壮年,可没想着这么早把皇位交出去。
立太子...也不过是安一安麾下那些臣子的心。
朱棣脸色阴沉不定,站在那里足足半盏茶的功夫。
视线中。
几十个御医提着袍摆淌着积水跑过来。
朱棣的心顿时揪了起来。
老二是不是真病,不消半天就可以出结果。
若是真的装病...
一向杀伐果断的朱棣脸上难得露出了几分挣扎,数次救驾之功,不是那么容易忘记的。
朱高煦浴血奋战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朱棣的眼前。
让这位大明开国以来的第二皇眼神中微微起了一些波澜。
“皇位...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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