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梭梦境的光与影 第一章.梦的瘟疫

梦，可能是美好的代名词，是氤氲芬芳，徜徉希望的幻想之乡，亦或者是令人身陷囹圄，沉沦迷失的沼泽深渊。一个梦境的终结，迎来现实的曙光，但倘若迷失在梦之中呢？

这便是梦的瘟疫，俗称沉梦，是林语梦自己创造出来的名词，梦的瘟疫席卷了整片世界。所有曾有过欲望或者追求的人，在一夜间，均被卷入了梦境。

但林语梦不同，他没有梦。他是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来历，同样也没有过欲望。他仅是想活着，无论虚实。

因此他被卷入了梦境之中，但意料中的没有散失理智。在梦维持的世界里，瘟疫便是颜料，人的欲望如同画笔一样在梦这张白纸上无限的挥洒蔓延，不受拘束。

林语梦坐在阁楼上，沿着窗户向下，那是一派狼狈的世界。他们的欲望占据了思考方式的全部，肉身只是一具空壳。有的扑在了酒桌上，飞溅起的食物汁液零落了一地，但仍旧无法发泄。

对他们而言，最好的发泄方式便是污染。想林语梦这样的没有欲望的躯体，是他们释放自己欲望的绝佳场所。暴食，贪婪，一切数不胜数的负面情绪堆砌般的潮涌而来。

林语梦躲避追捕，刚跑上一间楼阁锁上了门，而铁门被撼动的摇摇作响，那崩裂的声音控诉着它的不支。

“真是群恶心的苍蝇，哪儿都不消停。”

林语梦蹲在一具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躯壳旁边——他更愿意这么称呼这类生物来着。抽出手中的匕首，往眼眶内刺了进去，狠狠地往上一挑，然后抄起一旁的椅子，对准脑袋狠狠地就砸了上去。

铁门被挠的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还有数不胜数的嘶吼声，一些不知所语的残破音节，以及锈锁的碰撞摇晃——支离破碎的铁门不堪重压，躯壳涌入近在咫尺。

林语梦甩开沾满了污渍的板凳，眼前的躯壳并未喷溅鲜血——这是他称其为躯壳的第二原因：外附人形之壳，内无人形之躯。体内的一切脏器，血液，都成了他们维持大脑幻想运转的养料。他们的本体痛苦不堪，想要发泄，哪怕是没有欲望的身体，会随着没有支撑的梦境而消亡。这是这些躯壳的所有执念——欲望和消亡，哪怕背道而驰。

“这样的梦，或许更像一场瘟疫，永远也摆脱不了的迷宫。”

从大脑内掏出一小粒同药片一样的颗粒，望着碎裂开的大门，林语梦将其含入嘴中。一时间，一系列的负面情绪如同浪潮一样拍打着他的大脑，但他的思想如同一块坚定的磐石一样，止风息雨。

这是他人的梦，他人的梦对其他的人难以造成影响，更何况是对林语梦这样的人——本身没有欲望，难以被梦境的瘟疫影响，生命是他的全部。

躯壳们失去了目标，失落着挥舞着瘫软的手臂，挪动着虚弱的步伐，林语梦从阁楼上抽出几床被单，捻动形成绳后，记载了窗户的护栏上。整座建筑是楼梯状的结构，他可以很方便的一级一级下坠。

等到平稳落地后，林语梦往前右方的商铺冲了进去。他此行的目的，是找些食物和水，躯壳没有，但他不行。梦境虽然是虚无的，但梦的瘟疫却是真实的，在梦中死亡，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他尝试过，饥渴的滋味放大后，便给了瘟疫可乘之机。他之前所咽下的他梦，并不是消失，而是贮藏在他的体内，等他的思维虚弱了，这些便会活跃起来，试图侵占他，把他变为躯壳。

商铺很杂，但很糟乱。放眼尽是被撕咬的痕迹——从各种意义上的。装潢，店面，乃至食物所见皆被撕咬，均是贪食的躯壳的杰作。

林语梦伸出手，拨开杂落粉碎的木板，从中挑取几袋未被撕咬干净的食物贮入包中。水倒是有很多，被锁在柜子里的水，林语梦从旁边挑了架铁梯，从包内抽出螺丝刀等工具解开，便往柜门狠狠地一砸，玻璃应声破碎。

将包塞满之后，他便逃窜了出来，还握着几根卸下来的钢——方体的很不好拿，但距离远，质量大，林语梦掂量了几下：

“质量不错，可以远距离戳击，收获颇丰。”

“收拾一下，打造一些装备，明天去外围看看——唯一一条通往其他地方的路。”

林语梦叹了口气，神色冷峻的看了看前方。熟悉的风景昭然揭示着他已到他的住所。当然，这是他观察了很久的风水宝地，人流量少，不会有躯壳经常干扰，他便从一个躯壳手中抢下了这座寓所，还发现了大脑内储存梦的秘密，从而能从外界获取物资。他把这种物质叫做梦的瘟疫——能传染，但又在这里是必需品

一块梦的瘟疫很快便消耗殆尽，他便不得不铤而走险，独自外出，但未经污染的躯壳太过诱人，林语梦没想到，仓皇逃窜到了一座阁楼上。

回到住所处，这是一座简单的居住地，仅有一客厅，一间房。家具包装袋堆砌的杂乱无章，林语梦没有时间闲下去，拿出了自绘的地图临摹了起来。

早借之前的梦，林语梦把整片地区逛了过去，耗时不长，这片地方十分狭小。边界处像是朦胧了一片云雾一样望不尽，他的住所位于所绘制的西边，而最东边也堪堪不过三千米左右的距离。

“梦境有限，还是说梦的影响范围太小？”

林语梦喃喃自语。这片区域他非常熟悉，是他长大的地方，但绝不会如此之小，看起来更像是被梦境独立隔断了一块。

他拿出笔在地图上划了几道，西边建筑群

好探查，没什么值得注意的。而东边他刚才冒险看过，只是密集，仅此而已。南边是没有建筑的，甚至连动植物这样其余生物也没有——大概是不会做梦？也被排除在外。

最后的北边，林语梦转着笔，沉默了半晌，在上面圈了两圈——这是他曾经孤儿院在的地方，林语梦描摹地图是观察过，那是一道沟壑，是巨人的杰作，整片北部被齐齐切下，唯一存在的是那通往浓浓雾霭的一条羊肠小道，是孤儿院大门前的路。

林语梦没着急进去，他的直觉告诉他，未做好万全之策不宜鲁莽，现在最后要探索的是他前方的一所居民楼——可能存在大量躯壳，被大量建筑挡住，不好观察，是他最后要进去探险的地方。

“只是……”

林语梦转着笔，手指在桌面上敲击着，发丝垂下没过眼眸。

“究竟是什么样一个梦境，能够容纳这么多的人呢？”

躯壳产生威胁的方式很简单，就是将自身的欲望转化到他人的思想上，而转化的方式就是撕咬开大脑，将其注入，然后消亡，将自己的欲望转移到他人身上。

林语梦到这个世界伊始，并不全是只知道欲望和发泄的躯壳，还有半执念半欲望的人。他们能保留意识，执念能与欲望对抗，这样也是躯壳的可发泄场所，但这类人不能完全承接另一身体的欲望，导致最后，生成两种躯壳，并不是简单的此消彼长关系。

林语梦从包里拿出几袋食物，勉强果腹。随后掂量起手中的钢棒，他没有什么好的能力去把它雕刻成合适的模子，只能是在螺丝口处穿了根更小的钢棍，绑紧，削尖。

“拿这个电视机练练手吧。”

林语梦举起了改良过的钢棍，狠狠地砸了下来，锐利的刺穿透过了玻璃层。

“还可以……趁着中午，把最后居民楼给探了。”

林语梦拉开拴在门口的锁，便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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