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墨青,如同一块青岩吊在穹顶。
咸阳宫内。
大秦文武,齐聚朝堂。
以李斯,蒙毅为首的文官居左,以蒙恬,王翦为首的武将在右。
嬴政端坐龙椅,腰佩天子帝剑,虎目扫视下方文武,眼神如电,莫敢有对视者。
剑圣盖聂立在嬴政身后十步处,倚着铜柱,一身白衣胜雪,长发垂下一绺,扫在眼睛里,虹渊剑露出半截剑锋,反射着寒光,似是在警告所有人:
靠近秦王半步者,杀无赦!
而也因为盖聂在身边的缘故,嬴政严肃的面容下,心弦其实还算放松。
剑圣是鬼谷纵横的传人,是当今世上为屈指仅有的几个天象境宗师。
可以说,嬴政在盖聂的身边,便是在这世上最安全的地方。
“沙沙沙……”
近侍宦官接到嬴政指示,小步走到殿前,高声道:“宣公子进殿!”
铛铛锵……
铛铛锵……
大殿两侧乐师挥舞铜锤,编钟之声回绕整座大殿。
殿门口,大秦各公子依次走进来。
而让文武百官诧异的是,走在最前的人,竟是十八公子胡亥。
秦除长公子之外,对尊序规定并不严格。
长公子扶苏已早早候在嬴政近前,那么从门外进来的其他公子,不必按长幼顺序。
这打头的,若是其他公子不足为奇,可若是十八公子胡亥的话,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嬴政的目光从胡亥身上收回,淡淡瞥了一眼殿下的赵高。
胡亥公子府离王宫最远,胡亥却最先到来,这也就说明:赵高第一个通知的公子,是胡亥。
嬴政收回目光,对于赵高的小动作,并没有放在心上。
公子间的明争暗斗是必然,这一点嬴政心知肚明,但不说破。
他想看到的继承人,是虎子!是真龙!
若真有气吞万里的气魄,不用去争,嬴政必将亲自扶持。
可现如今,他的子嗣中,没有这样的人。
……
其余公子依次进殿。
可嬴政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他们身上了。
嬴政现在期待的,是荆轲带给他的燕督亢地图……
“哒!哒!哒!”
就在嬴政沉思之时。
一串突兀出现的沉重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这是……”
嬴政抬眉望去。
如果没听错,这是重甲踩踏地板发出的声音。
朝会之上,怎会有人穿重甲上朝?
与此同时,文武百官的目光也纷纷向门口望去。
殿门处,最后一位公子也走了进来。
只不过这位公子的外貌,任谁看见,都会瞠目结舌。
“这……这是何人?”
李斯仰望来者,双眼睁到最大。
其他大臣的反应也是如此,基本都是像小矮人一样,仰视着此人走进大殿。
而之所以是仰视,是因为此人的身长,竟然足足有十尺!!
秦人尚武,身材修长是男性颜值的一大评判标准。
扶苏性格软弱,但身长八尺,亦是让其凭添了几分长公子地位的从容。
可现在八尺的扶苏在此人面前,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扶苏尚且如此,其他公子就更不用说了,尤其是六尺半的胡亥,都让人揪心会不会被不小心踩死。
而这还仅仅是那人的身长,那人的装束,更是令人头皮发麻。
重甲!
血红色的重甲!
背后还悬浮着一柄鱼骨大剑!
他站在殿中,真就如一头魔龙耸立。
周身环绕的血色煞气,即便不刻意释放,也让群臣心脏狂颤!
就算是蒙恬等一众武将,都是屏住呼吸,掌心被汗珠浸湿……
血铠人走到殿前,双手抱拳,对着嬴政行了一礼。
“儿臣将闾,参见父王!”
“将闾……”嬴政虎目微眯,忽然想起来,昨晚是有一人奏书上朝,想必那便是将闾了。
对于这个儿子,嬴政的印象很淡,似其出生没多久,便深居简出。
嬴政只知道将闾一直在闭关修行,这在秦国并非罕事,所以他一直没有太关注。
可今日一见,令嬴政大吃一惊。
他的儿子将闾,变化竟然如此之大!
这份气势,即便是如他这般心性,也难以保持平静。
“大王。”
身后传来盖聂的声音。
嬴政回头,赫然发现盖聂竟然拔出了虹渊剑。
而且盖聂的神情,也是前所未有过的凝重,似是忌惮!
剑圣盖聂,大秦第一剑客。
能让他忌惮的人……
嬴政回过头看向将闾,将闾的目光也正好看向嬴政。
四目相对,将闾硬朗的面庞罕见一笑,“父王,今日会见燕国使者,儿臣特来侍前。”
秦国上殿不准携带兵器,所以包括盖聂在内,众人都对这位熟悉又陌生的公子很有戒备。
然而,当嬴政听到将闾的话时,虎目却是闪过奇异的光亮。
“好!……准许我儿持兵侍前!”
笑话!
哪有老子怕儿子的?
更何况,在将闾的身上,嬴政感受到了一种很特别的东西。
那是其他公子身上都没有的,也是他一直期待、等待的!
“王道霸气……不俗的修为……没想到寡人这个年纪,还能等来如此麒麟儿!当真天佑我大秦!”
嬴政心中暗想。
如果不是要会见燕国使者,嬴政还想再问几句…
于是,将闾便站在了嬴政台阶下的右侧,与长公子扶苏相对。
而因为气势和体型的缘故,扶苏几乎被将闾对比成了透明,龙台上只有嬴政和将闾这对父子最像,也最为瞩目。
很快,秦国各部都已准备好。
近侍宦官扯开嗓子,高声道:“宣,燕国使者荆轲——进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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