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蝴蝶 第八章 叶润林塘密，衣干枕席清

荧惑·辰A1那天回去后，做了一个梦，在混沌中有一颗恒星耀眼十足，散发出温暖而绚烂的光芒，直照得荧惑·辰A1睁不开眼来，他用手挡住了那光，光却透过缝隙滑进来，那是他第一次做梦。

自那之后，荧惑·辰A1每次上完课都会和银河看一部电影，有时候会带走一本文学小说，隔个两三天又换一本。每隔10天他们的休息日，银河则是会跟着他们出去逛逛这个星球，偶尔银河也会被安排去第一生物研疗中心做体检，打营养针。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4个多月。天气开始转凉，银河衣柜里的服装也都增添了几件长袖。

“月底课程结束，我们也就不再过来书殿这边了。”这天刚看完一部成龙的武打喜剧电影，荧惑·辰A1还是决定提前告知银河这件事。

“你们不来了？”银河从来没思考过这些问题，以为日子就是这样，日复一日。

“会进行为期两个月的封闭式实验训练，之后会投入到生化林中实战，为一年后前往地球做好一切准备。”

“这样啊。”荧惑·辰A1走之后，银河突然有些茫然，惶恐。她像是一只闯入人类世界的小鸟，被人豢养在金丝笼里，好吃好喝过了无忧无虑的几个月，原本还有人逗着她玩，陪她解闷，但是那人一直望着更遥远的远方，一直坚定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老先生，我可以回地球吗？”课程已经结束了，那五个优等生也已经两天没来这里了。辰·润A3每天都会坐在那个沙发上，播放着地球自然界的纪录片。

“他们不会放你离开的，你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老先生，我想回去，你可以帮帮我吗？”银河跪坐在地上，脑袋枕着手臂依靠在辰·润A3的膝盖上。这几个月的相处，她早已把辰·润A3当爷爷一样的人对待。

辰·润A3的手缓缓抚摸着银河的头。

银河开始学习克罗托勒密星的语言，了解地球末日时期所有变异基因动植物的特点。辰·润A3在书殿负2层给她打造了一个训练室和生化实验室，为她弄来了一些军事装甲设备，毕竟要靠自身身体素质去对抗超乎自己能力的事物几乎是杯水车薪。银河一开始是熟悉各种装甲设备的使用，每天围绕着书殿慢跑锻炼；渐渐地运用装甲设备学会如何躲避和防护自己，在生化实验室则是解析各类变异兽的特性和毒液等。

两个月后，结束封闭式实验训练的荧惑·辰A1抱着一箱苹果送给了银河，两人窝在沙发上啃着苹果看了一部电影后，荧惑·辰A1带走了一本书前往生化林。自那之后银河开启了日复一日的训练，只是偶尔去第一生物研疗中心做检查，其他时间都是待在书殿里。

“银河。”这是辰·润A3第一次叫银河的名字，也是来到这个星球后，她第一次被喊出这个名字。银河看着辰·润A3，他看起来比她第一次见到他时苍老了许多，皮肤也是一点光泽都没有了，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增添了好些皱纹，身材似乎又矮小清瘦了一些。

“你有一次问我，为什么我对你这么好，给你那么多的授权。是啊，明明你只是一个‘丘’属性的劣等基因”。

辰·润A3从能记事起，就知道自己将是这座书殿的一代管理员，这是他被赋予的使命，传承古地球的文明。他纵览群书，**通今，会五千多种地球语言。只是，当一个人知道的越多，他便越痛苦。即使有情绪稳定剂，他却也从来都不用，这是他作为一个人，完整的人而需要去感受的全部。从他知道那一些起，他知道自己是孤单的，没人能理解他心里的那些感受，也许历届的每一任管理员都是这样，受尽“知道”与“无用”的痛苦。

直到他遇到银河，那个被他用戒尺打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发出声音，那个蹲在地上不顾形象嚎啕大哭，那个一开心就会开怀大笑，还会抱住他，会撒娇，会躲在角落偷偷看影片和书籍，自以为没被发现而沾沾自喜，会生病却总想往外跑，那个拥有着独特名字的银河。大概是孤单太久了，他不忍心她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于是纵容着她，舍不得拒绝她的每一个请求。

那一天，辰·润A3跟她说了很多很多，他告诉她，他有一个名字，叫‘叶润林’，他很久之前给自己起的名字，来自一首无意间看到的诗，“叶润林塘密，衣干枕席清”，只是从未有人喊过他那个名字，他仅仅只是克罗托勒密星的辰·润A3。

第二天醒来，一队穿着水蓝色制服的人将辰·润A3抬上了航空器，飞离了书殿。他们告诉她，辰·润A3基因崩溃，需要被接走治疗。银河知道，新人类一旦基因崩溃，就离死亡不远了，而且在这过程中将会受尽折磨。她泪眼迷蒙看着被搬进救生舱，毫无生机的辰·润A3，嘴里却发不出任何话语，只是啊啊痛苦叫着。

“丘·寅AA，老师让我送你走。我会送你进生化林，你去找荧惑·辰A1。”辰·星A1是下一任书殿管理员，她是被临时叫回来的。辰·润A3基因奔溃毫无征兆，或许之前就有过，只是都被他隐瞒了下来，不然不会一下子来得如此突然又汹涌，几乎夺去了他整个生命。她一把将银河抱在怀里，眼角闪着泪光，安抚着银河。她本不会哭，但是莫名受到银河的感染，眼角也滑过了几滴泪水。真是奇怪，胸膛似乎有些酸胀难受，她知道自己得打情绪镇定剂了，但这一刻也选择了放任那种情绪在胸口流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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