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客行：第一魔头求出山 四、打不倒的魔头

“贺婉！贺婉！”陆清秋呢喃的从昏迷中醒来，他竭力的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只有左眼能模糊看见东西。他想发出声音，但喉咙与舌头好似连接不到一起，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响。接着，他又想抬起手，摸摸四周的环境，可他什么也感受不到。

周围只有黑暗和寒冷。

“我的手指没了？！”他在心中惊叫着，“不，不，不是这样！我眼睛也瞎了，而且我的舌头不见了！！！为什么？！”陆清秋不甘的在心底嘶吼，那是一种致命的无力感，足以摧毁所有人。所幸，他的内力还在，就算不如当年，也是绝顶高手。

过了好一会，他才记起了一切。

回忆是那样漫长，因为痛苦从来不是一瞬间的事。

“吼！”他长啸一声，布满血丝的眼球瞬间腥红无比，显的狰狞可怖。

“二十年！二十年！”他在心中狂吼，“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林奇志！”

他在心里骂了一通，却发不出声音。他悲凉的躺在地上，眼神空洞，二十年啊！当年的江湖第一高手，如今却在这暗无天日的冥涯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有谁会记得他呢？对于他们来说，陆清秋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

呼啸的风冰冷刺骨，也冷不过他的心。他忽然想起了那个仗剑走天涯的少年，在那些阳光灿烂的日子里，一边高歌一边喝酒。日子就算过的很快，他想自己也不会变成没有动力的老人，叹息着往昔而失去了往昔的峥嵘头角。他要永远年轻，感受着时间的美好。

那个少年渐渐远去，他连自己长什么样都忘了……可还是忘不了贺婉。

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得有个让草长莺飞的姑娘才行。

于是他才会在梦里梦到她吗？可是，为什么…我想起的是那个魔君。

贺婉的形象也悄然破碎，反而魔君出现在他眼前，她脸上的青筋狰狞的突起，眼神却温和的如四月的江南，她满脸泪痕的望着他：“陆清秋，你别死了。你可是江湖第一高手。”

他木然的感受着心跳，热泪从眼眶滑落。

“再也没有什么江湖第一高手了。陆清秋真的死了。”

一个人再怎么被打败，只要他能重新站起，他会变的更加强大。

可陆清秋被打垮了，不仅是身体还是心里。他被困在自己的囚笼。每一次的清醒都是对他的惩罚，他模糊的记忆中似乎有贺婉的娇笑声，还有林奇志调笑。

那事实的真相残忍的发生了，即使再不情愿，可它还是发生了。他躲在阴影里，握紧了拳头，却没有任何立场发怒。

“林奇志是个卑鄙小人，而我把贺婉推向了他！我干了什么！我干了什么呀！我真是个畜生！”陆清秋在一旁狂吼着，可那时他的舌头已经被拔了，只有咿呀声微弱的传出。

这是林奇志对他的折磨，看他们行欢，看他们一家人嬉戏打闹。除了苦痛能让他清醒，再无其它......

林奇志为什么这么恨自己？为什么？

陆清秋想了二十年也没想明白，也许恨是没来由的。它能让曾经的生死之交变成恨不得生啖其肉的仇人。

陆清秋常常看到林奇志的儿子把玩着那把他送给贺婉的赤霄剑。那是她与林奇志订婚时送给她的嫁妆。他除了这把陪伴半生的剑再无它物，订婚那天，贺婉冷着脸收下了它。

“你走吧。”这是贺婉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只有三个字。这冰冷的三个字摧毁了陆清秋的自尊，他的心被狠狠捣碎却还是温柔细语道：“婉儿，要是有危险，就拿出这把剑。”

他那可笑的骄傲维持了一整天，第二天人们才在酒楼里找到醉倒的陆清秋。

那把剑现在却沦为小孩玩物，砍着草木树枝。

而那孩子第一次站在他面前时，才不过六岁顽童。他确实长的像贺婉，只不过那双眼睛充满了顽戾。林奇志在一旁祥和的看着他，轻声细语的说：“龙儿，这是个大魔头，爹爹把他关在这防止他出去害人。”

“爹爹，既然是魔头，应该一刀砍了他的头！”孩子奶声奶气的话语却说出如此残忍的事，他兴奋的看着陆清秋，指着他的手指道：“爹爹，防止他害人，得把他的手脚砍了！”

“嗯，龙儿说的对。可是爹爹今天还要去见你徐叔叔……”

“爹爹，让我来吧！娘给我破剑还没见过血呢！每天砍树枝太无聊了！”他激动的站起来，看向陆清秋仿佛一件新奇的玩具。

林奇志朝着陆清秋神秘一笑，摸了摸孩子的头，“真是爹的好孩子，这么小就知道除魔卫道！”

陆清秋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天，他的手指竟是被陪伴半生的剑给砍了下来。

他很清晰的看见那孩子目光中的残忍与兴奋，也许把他再当成一个孩子不太妥当。他已经初步掌握了当一个坏人的天分。

赤霄剑确实是把神剑，它锋利的令人胆寒，在切陆清秋的手指时快的不像话，仿佛那不是人的肢体，是豆腐。

把陆清秋的手指与脚趾切完时，他才露出满足的笑容，与其它无关，他只是完成了父亲的任务，一个令父亲满意的任务。

“这剑都脏了！”沾了主人血的赤霄剑被丢在一旁。

嗡嗡！——剑也为陆清秋发出悲鸣。

从纷乱的记忆泥沼中挣扎的爬出，陆清秋的恨意在心中更加重了一番。

他现在活着，全靠着这惊人的恨意，那些灰暗阴郁的日子里，他积蓄的恨如洪水，只要把心中的阀门拉开，他就会化身成一个世间最大的魔头。

他想，若是把这份恨分给别人百分之一恐怕那人就会崩溃。

而就在在陆清秋再次化身成魔头时，他发现了有趣的东西，那是一个不幸来到冥涯的家伙。她现在也许快被折磨疯了，可自己在这已经二十年了啊！

“呵呵！”古怪的冷笑声从喉咙间发出，他运功来到那个女人身边。

她已昏迷过去，身子蜷缩成一团，眉头皱成一个川字，显然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希望你有个好梦……”陆清秋抱起她，正如梦中那个魔君那样抱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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