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间,冯浩然极快的一伸手,呼的一把抓住袁鸿,将他高高举了起来,一脸淡漠地说道:“我现在要把你抛入前面这个绝涧之中,你怕,还是不怕?”
冯浩然一边说着,一边抬脚向山涧边缘前走了两步。
袁鸿抬眼打量一下,只见面前的绝涧深不见底,其深度恐怕百丈都不止吧?
看了一眼黑蒙蒙、雾漫漫的深涧,他用力咬了咬牙,脸上竟全然没有一点惊恐之色,目光冷冷地说道:“如果你真要摔的话,只管摔下去就是了,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
冯浩然万万没有想到,这种仿佛看透世事炎凉、万事皆是淡漠的话语,竟会是出自眼前这个年仅十岁的孩子之口。
袁鸿的话音刚落,就见冯浩然高举着的手又轻轻落下,把袁鸿重新放回地上。
他年少稚嫩的脸上依旧一片漠然之色,从始至终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好像方才的死亡阴影和他没有一点关系。
冯浩然眼中快速掠过一丝奇异的眼神,那种神色出现的极快,消失的更快,一闪而逝。
对于冯浩然这种修道已有数百年的天元境高手来说,心性已是百炼成钢,几乎丝毫不会受到外界的干扰,但是袁鸿方才脸上的这种神色,竟然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和亲切之感,唤起了很久很久以前压在心底的回忆,让他有种难言的知音之感。
他凝目望着远方,出神地看着越来越浓的夜色,心中喃喃道:“这神色太像我年少的时候了,记得当初自己受尽世间种种冷漠和苦难之后,也是如眼前这少年这般漠然、孤傲……”
袁鸿落地站稳之后,仰起小脸望着这面色冷厉的灰衣人,心中暗暗道:“他为何突然出神地凝望远方呢?难道他年少时也有一段凄惨伤心的日子?”
他正暗中猜疑揣测,忽然,那灰衣人用冷漠依旧的声音问道:“孩子,你害怕我吗?”
虽然说话的声音冷漠如初,可是灰衫人的眼睛里却泛着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柔和与慈祥的光芒。
生死逃亡的数日里,早已经受了重重苦难的袁鸿,一触及灰衫人眼里的这种光芒,,原本冰冷的心头瞬间涌起一股暖流,这暖流很快流遍全身,让小袁鸿感受到一种说不出来的暖意。
那眼神里,似乎还有着小袁鸿以为将永远失去的东西,一种慕孺之感,油然而生,好像这面相凌厉、神色冷冽的灰衣人竟与他有着一种极为亲切的缘份似的。
稍一思索,小袁鸿便使劲摇了摇头,声音极为纯真且肯定地说道:“一点也不害怕!”
冯浩然闻听此言,艰难地扯动了一下嘴角,想要做出一个笑容,却没能成功,只好依然用冷漠的声音问道:“喜欢我吗?孩子。”
小袁鸿由衷地点了点头,发自肺腑地说道“喜欢!”
冯浩然有些纳闷地问道:“为什么?你看到我这张冷厉的面孔真的一点都不害怕吗?”
袁鸿抬起头,轻吁了一声,道:“世上有许多人,尽管他们有着一张看起来十分和善的面孔,可是他们的心却如同蛇蝎一般狠毒!你的面孔虽然看起来十分冷厉,可是我能感觉到你的心很善良,因为你一点也不认识我,却仍旧热心地为我进行救治。”
冯浩然有些激动地轻抚着袁鸿的发梢,轻轻说道:“真是个好孩子,你小小年纪,却未免懂得太多了些,这些话,本不应该从你这么小年纪的人嘴里说出来……”
说到这里,冯浩然话声一顿,又继续道:“好孩子,你愿意跟随我一起离开,并选择做我的弟子吗?我一定把你培养成咱们玄元界的修真高手”
袁鸿一听,大眼睛里立时射出一股惊喜异常的光芒,嘴里讷讷道:“我非常愿意,但只担心自己太笨,万一学不好,辜负了你老人家的一番好意!”
冯浩然一听,高兴之极,大声道“我的好徒儿,为师修真成道数百年,在看人方面还从没走过眼,相信为师的眼光就行,你一定会是为师的最佳传人!”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一脸慈爱地看着袁鸿道:“好孩子,还不跪下行拜师礼吗?”
袁鸿闻听,赶忙双膝跪地,以头触地,“通!通!通!……”一连叩了好几个响头。
冯浩然禁不住发出一阵畅快的大笑,躬身双手扶起了袁鸿,大喝一声道:“咱么走!”,
说完,他将袁鸿抓在身边,张口轻呼一声“疾”,一大一小两个身形倏地腾空直入云霄,电闪而去,须臾间就踪迹不见。
冯浩然携带着袁鸿疾飞了半盏茶的工夫,飘然降落在一处高山顶峰的侧面,这时夜色已然极浓。
但是在这种黑沉沉的夜色里,袁鸿却奇怪地发现,自己竟然能清楚地看到自己周围五六丈方圆以内的景物,对现在的他来说,这浓黑的夜色好像已无法遮挡自己的目光了。
只见一处山壁向里有些凹陷,形成一个成人高矮的黑乎乎洞口,洞口不宽,好像最多只能容两人同时进出。
洞口前有一片约四丈方圆的空地,上面野草萋萋,空地边上悬空伸出数块三尺宽的条状长石,石旁都长着一株外形奇古的百年老松,枝干错杂,正迎风发出阵阵松涛之声。
冯浩然将袁鸿放下,等他完全站稳之后,才开口道:“徒儿,这山洞所在就是为师暂时的居所。”
袁鸿忙问道:“师父,你老人家在这临时的居所里待多久了?”
冯浩然立刻答道:“还不足一月!”
刚说到这,见袁鸿在此直入云端、罡风凛烈的山顶处,竟丝毫不畏峰顶的强烈寒意,心下不禁暗暗点头不已,随即带着袁鸿步入洞内。
只见洞内虽然十分简陋,但却收拾得十分整洁,简直是一尘不染,里面的石床、石桌、石椅,皆是用洞内现成的青石制作作就的。
石床铺着一层松软的上等虎皮,虎皮上有一个暖玉蒲团,石桌之上,排着一瓶元丹,石壁上挂着一把造型典雅的古琴,除了这些之外,再也找不到其它物品,诺大的洞内居然光亮如白昼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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