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去燕王?自请贬为庶民?”
“这是燕王以进为退的姿态,还是真的不怕被贬为庶人?”
……
群臣看着朱棣,议论纷纷。
反正是不相信。
更愿意相信,这是朱棣在绝境下,故意做出的姿态。
表明无意储君。
可他越是如此,别人就越是怀疑。
朱棣满嘴苦涩。
他实在搞不懂,为什么这些人琢磨一个人,总是往阴暗面钻。
难道他就不配拥有阳光的一面?
其实,此刻他已经明白了。
权力场上的这些人,已经习惯了考虑任何问题,首先往最坏的阴暗面思考。
他们自己没有了一个正常人的阳光面。
所以,他们也不认为,别人有!
‘豁出去了!’朱棣心中发狠,抬头直视朱元璋。
就算真把他贬为庶人,他也不怕。
无论如何,他还是皇帝儿子。
有皇帝儿子这个身份,再加上他掌握的知识。
做一个富贵闲人更安全!
朱元璋默然看着直面他的四子。
本就有伤的额头,磕碎了地砖的同时,伤上加伤,棉布眨眼就被血渗红了。
朱元璋的手,在别人看不到的位置,紧紧攥着。
他心疼的滴血,可作为皇帝,他也要考虑,这逆子到底是不是以退为进,为化解危机故作姿态,遮掩野心!
这就是皇帝!
他苛待那些出生入死的老兄弟,难道他就愿意了?
有什么,比得上战场肩并着肩,浴血厮杀,一路走到现在的情谊。
可他是皇帝!
他得为天下着想!
为千千万万百姓着想!
“朱棣,你怎么证明,你不是以退为进,故作姿态?”朱元璋开口了,声音威严沉沉,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这满朝文武,都在怀疑你!”
“当皇帝很好吗?”
朱棣轻飘飘一个反问,让所有人都一脸错愕。
难道不好吗?俺们是没机会!
许多人心中腹诽反诘道。
当皇帝真的很好吗?
其实这是朱棣自己对自己的设问。
这个问题抛出后,他感觉思路一下清晰了。
“当皇帝有什么好的?就儿臣所见,每日鸡没起,父皇已经起来了,每晚,狗都睡了,父皇还在批示奏折。”
“父皇富有四海,可父皇自从做了皇帝后,可曾记得,出宫几次?出京几次?”
“父皇有那么多的后宫妃嫔,可父皇做了明君,又有多少时间流连于后宫?”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那不过是唯心的幻想主义。”
“这世界很公平,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若是当个昏君,或许可以。”
“可当个昏君,天下民不聊生,还要心惊胆战的担心下面造反。”
“儿臣实在不觉,这个皇帝有什么好的?”
“当个逍遥闲王,难道他不美……”
这话一出口,他都不需要看父皇的脸色,就暗道糟糕。
说的太高兴了,说秃噜嘴了!
混吃等死的皇子,也绝对是老朱最厌恶的!
果不其然,只见朱元璋原本放松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黑。
此刻朱元璋都快气疯了!
他的儿子,竟然不思出力,维护好朱家的天下,想学历史上那些混账皇子,混吃等死?
为父先揍死你!
“父皇,儿臣只是打个比方。”朱棣忙往回圆,郑重说道:“儿臣是被逼的没办法了。”
“满朝的大人们,他们习惯了考虑问题,首先往最坏的阴暗面考虑。”
“他们自己可能没有阳光的一面,所以也不认为别人有阳光的一面。”
这话一出口,徐达等人暗笑。
胡惟庸为首的一群文臣,脸色瞬间变得比锅底还要黑。
太狠了!
这就是诛心啊!
朱棣继续说道:“儿臣不愿就藩,他们就认为儿臣想留在京中争储。”
“儿臣自请贬为庶人,他们就认为,儿臣是为了遮掩野心,故作姿态。”
朱棣说着,还当着所有人的面,摊了摊手。
那个无奈样子,弄得一班适才诘难朱棣的朝臣,唇角直抽搐。
朱元璋也是又气又好笑。
搁在御案上的手,抓住茶杯,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最后还是深吸气,才强忍住将茶杯砸向逆子的冲动。
“儿臣不愿就藩,其实本质上是反对父皇的亲王为中枢藩屏的策略!”
哗!
满朝臣工,无论文武,听到这话时,发生了比之前,更加激烈的哗然。
其实,满朝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
于公于私,都是反对皇帝亲王依为中枢藩屏的策略。
只是,好些人因此遭殃。
就连李善长都不例外。
大家真的怕了。
可没想到,刚才还被众人怀疑的燕王,竟说自己不愿就藩,是因为反对皇帝的策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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