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芷弈,你干嘛呢?脸这么红,被谢保林骂了?”戴晗嚼着嘴里的糖。
“啊……没有。我……是的。”罗芷弈说话都不连续,结结巴巴。
由于平时罗芷弈就给人一副憨憨的样子,脑子不太聪明。戴晗习惯了。
反正不管怎么说,开学第一天,林焕峰刷足了存在感。如果说现在班上还有不知道林焕峰的人,那就是扯淡。
敢在第一天就谈恋爱,敢在第一天就顶撞班主任,全学校也找不出第二个人吧。
全班男生除了一个走读生,都挤在十六人寝室里。
空了三张床,好像还不错。林焕峰自嘲道。
禹枫、蒋俊义大方地放东西到空床上去,其他人却貌似怕冒犯了什么,缩着不敢动。
寝室里讲话的声音很小很小。
林焕峰苦恼地扪心自问,“小盈,我有这么令人害怕吗?”
“有!”
“额,我东西少。你们东西多的就往空床上放,爱聊天就聊天。还有,我不玩校园暴力的。”
蒋俊义笑出了猪叫,他知道林焕峰的为人。禹枫一声不吭。
寝室里其他人狐疑地瞅向林焕峰,犹犹豫豫。最终还是没人把行李放上去。
开学的第一天就在不太愉快中度过。
当熟悉的跑操铃声响起,所有都进入了正常轨道。
除了学校里多了许许多多新面孔,他们皮肤或多或少带点黝黑,是刚熬过军训的高一新生。
“巧。”
李采咯噔一下,耳朵上不知道何时戴上的小银环动了。“是呀。”
跑操时,按身高排,男后女前。林焕峰和李采好巧不巧又是前后位置。
“昨天晚上是真的吗?恭喜啊。”李采神色黯然。
“没有的事。”林焕峰断然否定。笑话,他怎么可能轻易承认?
然后,前排一双要吃人的眼睛回头望向了林焕峰。林焕峰打了个冷颤,额头大汗狂冒,马上改口道:“嗯。”
慑人的眼神收了回去,林焕峰深呼吸放缓心情。
“你怕啥呢?”小盈不服。
“你闭嘴。”
话说回来,林焕峰好像很久没见到职高那杨峻和李采待在一起。从上学期接近期末时到现在,也没见李采打去电话。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么快有女朋友了。”面对来自阿毛的调侃,林焕峰无力反驳。
开学第二天,老师们上课,都忙着介绍自己认识同学。林焕峰、阿毛甚感无聊,个个老师都要感慨一下阴盛阳衰的奇景。
对于林焕峰来说,除了发哥还教政治,其他老师一个不认识。
哦,对,还有谢保林教历史。
“罗芷弈,你怎么呢?今天不对劲啊。”戴晗说。
“我和你说……”罗芷弈犹豫许久,几乎咬到戴晗的耳根上。
戴晗脸色不断变化,疑惑,惊讶,最终露出不可思议的似笑非笑。
“罗芷弈,你不早说。我懂啦。”戴晗递出一颗糖,“来,吃。记得请我吃喜糖。”
“你别说出去。”罗芷弈叮嘱。
晚自习后,林焕峰留到了最后,专注地刷题,笔尖在纸上摩挲沙沙。一年来养成的习惯是改不了的。
谢保林进教室拿走水壶匆匆离去,意味深长地瞥了林焕峰一眼。
教室里陆陆续续有人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只剩下林焕峰、戴晗、罗芷弈三人。
“差不多了。”林焕峰自语道,背起宽大的黑色背包就要走。
戴晗见状,扯了扯还在写作业的罗芷弈。罗芷弈扶了扶眼镜,不明所以。
“该走了。”戴晗不怀好意地暗示。
林焕峰经过两人的座位,出于莫名的感觉,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句。“这么晚还不回?女寝熄灯更快吧。”
说出来之后,林焕峰都在怀疑,这是他亲口说的???
“那一起走。”戴晗积极提议。
嗲嗲的声音确实直击林焕峰的心脏,完全没有任何抵抗力。
林焕峰下意识地说出了第二句,不可能是自己能够说出的话。
“没问题。”林焕峰话音刚落,后悔之意涌上心头。
于是,戴晗拉着提着单肩小挎包的罗芷弈,和林焕峰一起走。
熟练地关上灯、风扇。在昏暗的路上,林焕峰和两人就这样尴尬地走着。戴晗一个人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夸林焕峰打球好。
按理说,到了前面路口,男寝女寝会分开走。林焕峰都做好了告别的准备。
就在这个时候,戴晗把要迈步朝女寝的罗芷弈拽了回来。“绕一下男寝吧,那边亮一点。”
“啊……也可以。”罗芷弈呆呆地摸了摸头。
林焕峰和两人并排走,保持着一米的间隔。
不全是林焕峰的错。照学校领导的说法,晚上只要是间隔不超过一米的男女生走在一起,通通视为早恋。
哪怕你是兄妹,都要先抓起来,后面再进一步核实。属实是丧尽天良,无所不用其极。
“哎呦,我有事,先走了。你们两个聊。”戴晗突然很急的样子,往回跑去。
“等等……”罗芷弈还要说什么,戴晗已经极其知趣地跑得没了影。
林焕峰捂住半边脸,隔着一米的距离对罗芷弈柔声说:“她不会知道了吧。”
罗芷弈点点头,自顾自地耸耸白色小挎包,试图缓解窘境。
由于接近熄灯的时候,离寝室还有这么长的路段上,看不到什么人影。
没有戴晗在旁边叽喳,两人的气氛就和冰河世纪差不多。
林焕峰还在思考如何打破冰封,找借口向罗芷弈解释昨天的事。
抱歉,其实昨天我喝了点小酒,说了些胡话。
实在不会意思,昨天我是真心话大冒险,受胁迫才表白的。
你别介意,昨天我就是嘴瓢说得好玩。
“其实……”林焕峰正要解释。
香肩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几缕发丝轻轻擦过林焕峰的脖子,冰凉冰凉。
罗芷弈和林焕峰挨在一起,彼此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对方。
“好啦,我知道的。我不会乱说的。小晗会守口如瓶。”
林焕峰干干地笑笑。算了,找找其他话题聊吧。
“你觉得我凶不凶?”
“贱头,你不要逗我笑。”
“可是他们躲着我,像躲瘟神一样。”
“可能他们不理解你。”
“谢保林你熟悉吗?”
“了解不多。以前听发哥说,他脚很臭,到现在快四十了,连女朋友都没有耶。”
“老光棍?”
“听说谈了几个都崩了。可能是嫌他矮。”
…………
就这样,话匣子打开,要讲的话涛涛不绝。两人不时地用手脚比划描述场景,笑得前俯后仰。
林焕峰看着逗乐的罗芷弈,亲切、满足填满在心里。一时之间,林焕峰竟有几分陶醉。
林焕峰情不自禁地尽显温柔地握住了罗芷弈的小手,肤上的温度略高。
罗芷弈的手明显颤动了一下想要收回,又不再动弹,乖巧地缩在林焕峰手里。
一对影子在月光下拉得老长。
林焕峰回到十三人寝室,空床上总算零零散散地放了些东西。
一个黑得不能再黑的高个子男生在吹嘘他过往的光辉事迹。林焕峰对他很有印象,是因为他是黑得扔煤炭堆里认不出来的那种。
见到林焕峰,他十分忌惮,收下翘着的二郎腿。说话的声音小了数十分贝。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原来是七班的人吧。方舟、卢英吉那个班,可能林焕峰的校服就有被他偷的。
可能在那次里,刘毅他们也给他打了一顿。
至于他吹嘘的资本,无疑就是泡妞的无数经验。一句话夸张地说,他换女朋友的速度比你换裤子还快。
原因无他,有钱能使鬼推磨。
“尹昭。再讲一讲你和十个女人的故事?”
林焕峰在心里记下这个名字,尹昭。
“辜总讲,辜总讲。”尹昭露出灿烂的大白牙。
林焕峰把目光投向另一人,辜美琪。听上去像女生的名字,确实是老男人一个。
穿着短裤的他,腿毛发达,黑乎乎成块地黏在小腿上。本身皮肤也黑,但较之尹昭,又显得白。
他,林焕峰有所耳闻。既穷,还爱装X,烟酒赌样样沾。唯一好的就是不谈恋爱,可能也是没人愿意和他谈。
辜总指点江山,“嗨!那我告诉你啊。当时……”
林焕峰毫不在意,本不想听的。“小盈,信息库里来首music!”
“嘿嘿,你是不是舍不得拒绝小罗了哦?别忘了江奈绪哦。”小盈话里有话。
林焕峰揉揉太阳穴,走一步看一步吧。“江奈绪,那是阿毛惹起来的。”到时候就让阿毛去解决。
林焕峰上了床。辜总却好似没了禁锢说得上头了,不想让林焕峰清静。
“我跟你们讲。我看过了,那李采绝对美人胚子,眼睛眯着是狐狸眼,极度妖娆妩媚。要是……必爽死!……”
“牛牛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都在以玩笑起闹。
蒋俊义察觉到不妥,稳重地说着,“别讲自己班喽。不好。”
“哈哈哈哈哈。辜总看人准,我信。”笑声非但没有停止,愈演愈烈,更加猖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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