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日出格外早,凌晨五点多,天空微蒙,开始泛白,云层后透出稀疏的光芒。中途沈绵绵醒过一次,被渴醒的。
她抿了抿干燥的唇,睁开眼睛,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脑袋下面枕着一只胳膊,身后有来自于另外一个人的体温。沈绵绵脑海中闪过“同床共枕”的这个词,小心翼翼地侧过身,当她对上霁如风这张轮廓俊美的脸,猝不及防,心跳还是微妙地急促起来。
半分钟的面红耳赤之后,她淡定下来。
“不过是相拥而眠,有什么好紧张的,大家是成年人了……”沈绵绵给自己做好十足的心理建设。
不得不承认,霁如风是剂天然的催眠药,外加舒适抱枕。
她已经很久没有像最近这样睡得安稳了,要不是喉咙太干被唤醒,应该可以一觉睡到正午。
床头柜上的水杯一高一矮,挨着放在一起,看上去像是相互依偎。
很温暖美好的情景,这在沈绵绵以往二十多年的生活里显得遥不可及。她离开珠海已经很久了,这也意味着她离开家很久了,亲情淡薄。谈过几场无疾而终的恋爱,没有真正地投入进去,分手也就分手,爱情寂寥。
她很少去设想以后和未来,随遇而安着,觉得能够过好当下的每一天就已经不错了。
所以霁如风的出现时常让她觉得困惑,和一丝迷茫。
他给她带来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连多年的失眠都被他治愈,所有的缺失仿佛一瞬之间都被他填满。
沈绵绵静谧地看着他,仍然觉得十分地不真实。这个人,霁如风,珠海论坛上的霁月清风,骗子先生,竟然是同一个人。
并且,现在就在她眼前。
沈绵绵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她注意到霁如风的长长睫毛,泛着微暖的光泽,忍不住伸出手在他眼睑处比划了一下。
微痒的触感,让陷入睡眠中的男人皱了皱眉头。
她想要适可而止,却像受到了无名的诱惑。
刚喝过水的唇瓣湿润,低头,印上去,动作轻得如同羽翼划过。
沈绵绵发誓,她从没有如此小心地怀揣着虔诚之意,去吻一个人。
房间里安静如同深夜,只有空调发出些微的声音,加湿器里的白色水雾升腾,像丝丝缕缕的云烟一样在空气中漂浮,扩散,转瞬间消匿不见。
沈绵绵掀开薄被下床,推开阳台的玻璃门,独属于一天清晨的新鲜的气息扑面而来,木架上的兰花和水仙欣欣向荣。
她赤脚坐在地板上,仰头看着东边天空渐变的云层,突然想起以前读初二的时候,全校开始流行“45角仰望天空”,走忧伤青春的路线。班上的同学争前恐后吵着要坐靠窗户的位置,他们班主任觉得有意思,自己也特意坐在一组三号的位置上体验了一把。将近五十岁的老头,靠着窗,手掌支撑着下巴,装模作样多愁善感地眺望起蔚蓝色的天际。
全班同学当场笑翻。
沈绵绵想着当时的情境,一个人笑了起来。
“一大早怎么就这么开心?想到什么了?”
声音从背后传来,霁如风贴着门框站着,睡眼惺忪,几根漆黑如墨的头发不听话地翘起,偏生带着说不出的性感。
他像是意识并不清明,还没有醒透,条件反射似的把沈绵绵从地上拉起来,拖到花架旁边的木头小板凳上坐下。
手指握在一起,触感冰凉,霁如风问沈绵绵:“昨晚睡觉着凉了?”
“没有啊,我不冷的。”沈绵绵轻轻摇头,笑着叹息,“可能我体温偏低。”
霁如风捏了捏她白皙的手背,点了点头,像是兀自低语:“也对啊,有我在,你怎么会着凉……”
沈绵绵望天,这人还要脸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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