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是人鱼啊！ 第十一章

是夜，京都一处不起眼的宅子。

“姑娘，您还不睡吗？”青衣挑了挑烛花，小心的剪了剪过长的烛心，房间登时亮堂了几分。

“嗯，就睡了。你先去休息吧。”姬乐身着白色中衣，慵懒的卧在美人塌上。乌压压的头发似水一般，划过肩膀，四下落在塌上。

烛光浅浅的为她镀了一层昏黄的边，五官随着烛火的跳跃，影影绰绰。

青衣退出去的时候，眼前最后一幕便是这灯下美人假寐的场面。

距离她们被安置到这个小院已经过了三天了。国师大人安排好便离开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姑娘也回到了临海城楼里那样，不再像路上那样随意。

连那个奇奇怪怪的阿期好像也变得和之前有点不一样。

青衣摇了摇头，努力想把这些疑惑甩出去。想不明白就不想，看不明白就少看，快乐就完了。

姬乐不知道这小丫头的心路历程。她在想，殷禛准备做什么？把她安排在这里都已经三天过去了…没有任何动作，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思索良久也没有什么结果。姬乐决定不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与其思来想去的徒增烦恼，还不如见招拆招。

第二日，天气晴。

姬乐在一声声悦耳的鸟啼声中睁开了眼。她昨晚思来想去，觉得坐以待毙也不行，她决定去碰碰运气。

空觉寺作为京都有名的古刹，已经存在了几百年之久。在殷禛继位后，将空觉寺定为皇家祈福专用寺庙之后，除却固定祈福的日期，平日都都对外开放。使得空觉寺近百年来，香火旺盛到一直处于鼎盛状态。

姬乐一身敞袖天青色衣裙。袖口，裙摆处皆画有青山绿水图。行走间，层层落落，使得图画上好似蒙了烟雨般，看不真切。

一头青丝未绾，只拿一条同衣服色的丝带绑起，丝带两头缀有两粒黄豆大小的人鱼泪，在阳光下，折射着五彩的光华。

白纱覆面，只露出一双妙瞳，水光潋滟，清澈见底。

姬乐慢慢踩着一层层石阶，想起了百年前她也是这样一层一层的虔诚的爬了上去。

百年前。

月姬拎着月白的裙角，激动地回头看着殷禛，眼神纯真无邪。

殷禛唇角含笑，点了点头，“这个就是我常与你提到的空觉寺了。寺中有一颗百年石榴树，又被叫做姻缘树。据说虔诚地攀上这九百九十九阶石梯，将自己和心仪的人的名字一起写在红绸上，扔到姻缘树的树枝上。姻缘神便会保佑你们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丢的越高，感情越是长久。”

月姬眼神亮了亮，率先迈步爬了上去。殷禛在身后喊道，“阿月，你慢点！你等等我！别急，仔细摔着…”

呵呵，姬乐想到这些，眼神一冷，快步走了上去。姻缘树？姻缘神？若真有这么灵验，还哪来这么多的痴男怨女，生离死别。不过是哄骗人的把戏罢了。

山路蜿蜒，人声鼎沸，快到巳时，日头变得毒辣了起来。

姬乐轻轻擦了擦额间的细汗，望了望还有一半的山路，心下一阵后悔。早知道就在山脚雇两个脚夫，坐软轿上来了，何必在这费这个劲儿。

“姑娘，喝口茶吧。”青衣端着一盏冒着凉气的凉茶走了过来。

姬乐伸手欲接，忽地背后传来一股大力，姬乐不注意向前一扑，将那盏凉茶擦着裙角打翻在地。

茶水混着泥土溅到了姬乐的裙摆上。青衣见状，怒道，“你这人是怎么回事！眼睁睁的冲着人身上撞！！”

“对不起，对不起，小生不是有意的…”

姬乐直起身子，听见这道声音，手指不自觉的蜷了蜷，不动声色道，“好了，青衣，这位公子也不是有意的。你再去买一盏便是。”

“小生去买吧，打翻了姑娘的凉茶，小生心里也过意不去，就借这凉茶向姑娘赔罪吧。”说着便急匆匆的向着凉茶摊子跑了过去。

青衣气冲冲的走了过来，“我看的眼睁睁的，直直就冲着姑娘您撞过来了，真不知道那眼珠子不用的话就抠了算了。”

姬乐轻轻摇了摇头，“不碍事的，你呀，就是个急脾气。”

“什么不碍事，这好好的裙子就这么脏了。难不成还穿着这脏裙子去菩萨面前祈福吗？”小丫头气鼓鼓道。

“只要心诚则灵。不是非要穿着干净的衣裳，才能求得佛祖的庇护。那些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人也和我们都是一样的，芸芸众生，佛祖不会因为这种事而怪罪于我们。”姬乐柔柔地说道。

“姑娘，请原谅我则个。小生借这杯凉茶向姑娘赔罪了。”书生手捧着凉茶，一揖到底。

姬乐站起身来，匆匆避开了这一礼，接过凉茶道，“公子不必如此，不过一盏凉茶而已。没关系的。”

书生站起身来，“不慎打翻姑娘的茶盏，还弄脏了姑娘的衣裙，万殳心中着实有愧。”

“公子言重了。我既饮了这盏茶，就已原谅了公子，公子无需如此。”姬乐说着，侧了身子，揭开面纱，浅浅抿了一口凉茶。

“小生姓白，名万殳。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你这登徒子…你…”青衣开口骂道。

“青衣！”姬乐抱歉地冲着白万殳笑了笑，“管教不严，让公子见笑了，还请公子原谅小奴的无礼。有缘自会再见的。公子，您请自便。”姬乐说着便带着青衣，飘飘然的从白万殳的身边走开了。

白万殳定定看着姬乐的背影，直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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