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就听屋外“哎呀!”一声哀号,正是陆绩的声音。
三人大惊,都往院里奔去。
就见两个孩子都倒在地上,刀枪都已脱手,陆绩的长枪还搭在陆离身上。
“陆离——!”陆母呆了,大叫一声。
陆一、苟代飞快将两人扶起。
陆绩躺在地上,眼睛却望着院外。
“侄哥,黑衣人!”
“怎么回事?什么黑衣人?”
陆一迅速查看二人的身体,见没有受伤,总算松了一口气。
“用榛子打……人的那个,我看到了。”
陆一一听,立刻站起往墙外望。
果见一个黑影在墙外,往太守府方向迅速窜去。
“陆离阿母,他俩没事,你照应一下。苟代,咱们快追!”
冲进太守府,陆一对院中的两个护院家兵问:“有没有看到一个黑衣人?”
两个家兵很诧异地说:“没有啊,公子,怎么回事?”
陆一说:“我看到一个黑衣人打了陆绩、陆离,往我们府中这边过来了。”
两个家兵吃惊说:“没看到啊,公子是不是看错了?绩公子怎么了?”
陆一说:“不可能,我明明看见他跃进墙来的。”
于是一边气喘吁吁地喘气,一边让家兵和苟代在院中找了一遍。也没找到。
于是进府中找管家陆铿。
管家陆铿正在堂内跟仆人安排处理日常事务,见陆一、苟代进来说了事情经过。
他让陆一坐下,喘匀一口气。说:“不急!不急!”
管家也坐了下来,想了想,突然一拍椅把,下定决心,对陆一说:“公子,是有这么个人。他叫噜噜,而且是在府上,但是你不用担心。”
“哦?噜噜?”陆一大奇。
管家凝重地说:虽然老爷有过吩咐,因为此人太怪,怕惊扰人,也是对他的保护。
又因为你们小,不懂事,怕伤害到你们,所以以前一直没跟你们说。既然这次让你们撞上了,
那我只有把老爷的嘱咐放一边了,反正日后你们也会碰面,那我就直接说了吧。
此事说来话长,还得从30年前咱们老家吴郡说起。
那次你叔公从北方高成回家探亲。
听家人说起陆家族人发生的一桩怪事。
原来族人有对年轻夫妻生了一个小孩,一个非常奇怪的男婴,生下来没有哭声,后来睁开眼睛,着实将年轻母亲吓了一大跳。
因为一只眼睛是蓝色的,一只眼睛是金色的。看起来非常恐怖。
当时就把他扔在地上。认为是怪物。
族人见了,也认为不祥,都建议扔掉。
结果你叔公就赶去看了。
你叔公认为异相之人也是人,没什么的。但见那年轻父母怕得不行,一定要扔掉,你叔公无奈之下,只好将男婴抱回了自己家。
男婴在陆康家也是不声不响,安静得出奇,平日只吃简单的米汤,没有哭声。
养了两年,男婴也没有什么变化。会走路了,不会说话,不会哭,是个哑巴。
还好,他听觉灵敏。
然而,两年后的一天,婴儿突然失踪了。
后来你在高成的叔公知道了非常生气,以为自家也偷偷将男婴扔掉了。
后来经追认才知道不是。
但是没有办法,到你叔公接到信,男婴已失踪快两个月了,已经无力挽回了。
谁知20年后,陆家村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怪人,飞檐走壁,有非常之能。围绕着你叔公的老屋久久不去。陆家人赶都赶不跑。
那怪人是一只眼睛蓝色,一只眼睛金色。大家才明白是失踪了20多年的怪婴,是回来报恩来了。陆家人才不让人赶他,伤害他。
让他呆在屋檐上和屋梁上,等着你叔公回来。
你叔公看了家里来信后,抽时间回来了。
两人见面之后,怪人似乎一眼就认出了你叔公,抱住你叔公大哭。
从此以后,你叔公将他带在身边,从北到南跟着。因为长得太怪,所以他只是隐于暗里,不是屋檐上,就是屋梁上,即使实在要下地来,也要蒙着面。
怪人不会说话,只能发出“噜噜”的声音,所以我们干脆叫他噜噜。你叔公不准这样叫他,给他起了个陆能的名字,但是他只听,答应噜噜这个名字。
于是你叔公不再勉强。
他从来不吃府中的食物,而是从外面摘些野果、坚果、块茎类东西果腹。
在庐州太守府,他不跟人交往,唯一交往的活物是厩里的马,有时候甚至也吃一些马吃的谷物。
噜噜天生力大无穷,无比敏捷,所以是一个天生的保镖。他经常暗地里跟着你叔公,后来陆绩出生了,你又来了,噜噜接收到你叔公的示意下,将保护的重心从他身上,转移到你们身上来。
陆一听了这个故事,又震惊又感动,立刻对管家说:“噜噜他现在在哪里?我要去见他。”
管家带陆一、苟代来到马厩。
管家进入马厩,对着上面的屋梁大声说:“噜噜,你下来吧,你的事情我已经跟公子讲了,你不要怕,都是自己人,下来见见公子。”
陆一、苟代也走进马厩,往屋梁上望,就没发现人影。
就见马厩里栓着两匹马,在静静地吃着草料,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管家用极其温和的口气又说了几遍,才从屋梁上传来“噜噜”的声音。
管家这才放心,扶着马厩的护栏,向上面招手。
突然从屋梁上转出一个黑色的身影,三两下,像猴子一样,荡了下来。
竟是个黑衣蒙面人。
管家指着陆一,对黑衣蒙面人说:“你把面罩拿下来吧,这就是你在保护的主人,你不用怕他。”
黑衣蒙面人似乎听明白了陆铿的意图,但还是不敢向前,不敢靠近陆一。
陆一盯着他,说:“噜噜,谢谢你对我和陆绩的保护,我是陆一。”说完就要揭他的面罩。
黑衣人很惊慌,就往后退,本能地拿手来挡。
陆一看了,知道自己鲁莽了,于是一边后退,一边示意他不要怕,他没有恶意。
谁知黑衣人在前方站定,突然自己揭下了面罩。
那是一张苍白、消瘦,已看不出年龄的脸。
他用眼睛好奇地看着陆一。
果然,那是一双奇特的眼睛,热切而冰冷。一只眼睛蓝澄澄的,一只眼睛金灿灿的,像野兽一样,非常渗人。
两人无言地、好奇地对视着。
陆一伸出一只手,试着跟他握手。
“噜噜,我知道了,刚才在陆离家,你也一直暗中跟着我们,保护我们。你见陆绩陆离在院中耍枪弄刀对练,非常危险。”
“又是在关键时候,你用你的榛子将他们的刀枪击飞。救了他俩。不然,他们两个肯定会被刀枪弄伤。”
陆一看着他的眼睛,说:“你又救了陆绩一次,上次是昨天跟唐牛斗牛,你说我说得对吗?”
说着拿出那颗榛子,送到噜噜的面前。
噜噜的眼神一变,却没有来抢,默默地点了点头。
“噜噜叔叔,多谢你对陆绩的救命之恩,对我们家的保护。以后让我报答你吧。”
陆一看着他的眼睛,诚恳地说。
噜噜仍然没有吭声,但他眼里却变得湿润起来。
他从陆一手上接过了那颗榛子,装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之后,三两下,就回到梁上去了。
众人看在眼里,默默感动。
管家陆铿喃喃地说:“虽然他是你们的保镖,这好象是他的使命。他一生的目的,也就是报恩。但是他只有3、4岁孩子的智力。嗯,你们不要去招惹他,不要打扰他的平静。尤其是陆绩,回头我一定要特别告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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