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庆顶着一脑门子汗,急匆匆回到衙署,青州发生灭门惨案。陛下震怒,责令三司会审。
裴庆紧急点兵。郑明琦也在列,很多人不满她一个新手也登堂入室,裴庆无奈,说是陛下要求的。大家顿时闭嘴。不满归不满,还能怎样!
相比较衙门混吃等死,郑明琦更喜欢主战场,有时候和死人打交道比活人打交道轻松。回去路上,阿织跑来告诉她,长公主来了,郑明琦勒住缰绳,低声吩咐阿织收拾行囊,随她星夜赶往青州。
让她不可和长公主硬碰硬,自己在后门等着她。一个时辰后,阿织满头大汗的出现在后门口,两人在城门口等着大部队。不到半盏茶功夫,一行十数人赶到。
郑明琦抬眼望去,有韦衡,崔湛还有一个陌生的刑部女官,她和韦衡并马,低声交谈。除此之外其他的都不认识。
大家简单寒暄几句,飞奔而去。今儿月朗星稀,山脊上的雪顽强的支撑着,这是最后的倔强,寒冬即将结束。
除了飞奔的马蹄声,大家无意交谈,很显然,这桩灭门案并不简单。事实上,任务来得猝不及防,大家就连卷宗也没来得及细看。
几个时辰后,终于来到青州,知州左淮安将一干人等迎往衙署,大家顾不得人困马乏,略微用了一点点心,而后各司其职。
被害者乃青州数一数二的豪门,姓苏,苏家人游走犯罪边缘,靠盗墓打劫发家致富,一开始小打小闹,后来更是和官府同气连枝,但凡有受害者上告,无不遭致打击报复,久而久之,大家都怕了。
有门路的投奔亲友,远离他乡,没门路的,夹起尾巴做人。欺上瞒下,报喜不报忧,足矣说明很多事,灭门惨案中,苏家三百多口无一生还。
其中有两个漂亮的女孩子还被凌辱致死。命案现场早已清理干净,卷宗详细记录,凶手是谁不好定论,因为,恨苏家人的实在是太多太多,可以用车载斗量来形容。
如果不是发生这起惨案,还不知道会瞒报到何时,陛下震怒也是有原因的,本朝开国皇帝虽然是世家公子,但是对于贪污腐败却是深恶痛绝。
郑明琦母亲和今上一母同胞,对于这个舅舅,她是很佩服的,不贪色,工作狂,后宫人数不多。
崔湛和韦衡各自带领大理寺和刑部官员紧锣密鼓的行动。对于京城来的钦差大臣,地方官人人自危,问话也是顾左右而言他。
威逼利诱不管用,因为付出的代价太大,不敢以身犯险。
刑部女官姓柳,名襄。雷厉风行,不苟言笑。去街上逛了一圈的郑明琦手头上提溜着一大堆吃的喝的,实际上她此次是监察员,奉旨督察,以免朝廷地方相勾结,这是皇帝密旨。密旨是崔湛带给郑明琦的,以她的品级不够面圣。
而远在京城的长公主被大女儿放了鸽子,气得七窍生烟,四十年的人生中,第一次吃瘪,当初从卢氏女手上抢走驸马害得卢氏女青灯古佛的手段,让她名震一时,一直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调料,对于她这种自私自利的行为人们褒贬不一。
女儿的忤逆让她尝到了失败的滋味。她使用了很久没用的公主仪仗,浩浩荡荡杀往青州,她决定把这个不听话的女儿抓回来禁足。
心腹婢女急忙劝阻“殿下,切不可造次,陛下最烦干政,郡主此去肯定是奉旨,而不是自作主张”,经婢女一提醒,长公主从盛怒中清醒过来。她扶了扶步摇,“罢了,摆驾回京”。
御书房,当朝皇帝李绪正埋头批阅奏折,刘公公走进来,在陛下耳边密语。陛下脸色顿时铁青,“荒唐,胡闹”,刘公公劝慰“大家,别生气,长公主一直以来就是这么个脾性”。
陛下转动手上扳指,“是啊,我这个大姐一直都是这样我行我素,宝鸾打小就跟她不亲,小小年纪就体会了人生的沧桑,幸好阿娘疼她,不然…”
刘公公琢磨了一会儿,笑到,“陛下和皇后也是看着郡主长大的,小时候那孩子我还抱过呢,粉琢玉雕的一团”。
陛下好似想起往事,他沉吟不语,眼望虚空,“宝鸾这孩子是个有出息的,至少不愿意安于后宅,这很好,阿娘也是很看好她的,至于年龄么,太华不也没有成家,表姐妹正好有个伴儿”。
主仆二人不由得哑然失笑。
远在青州的郑明琦并不知道这些。她被督促着分析卷宗。上辈子虽然是警察,但她出面办案的机会并不是很多。再加上古代办案条件很简陋,让她无所适从。只能是逐字逐句分析。
实际上从案卷上根本看不出什么来。若是地方官成心遮掩,铁定是粉饰太平。
郑明琦决定主动出击。她从衙门借了几个衙役以后,正准备上马,崔湛和韦衡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崔湛看着眼前的少女,眉眼秀致,韵浸着烟雨江南,黑白分明的眼里藏着寒星,冷漠,清傲,这是崔湛的第一印象。
或许是崔湛注视的时间太长。韦衡轻咳几声,气氛一时尴尬不已。匆匆赶来的柳襄打破了沉闷,她奇怪的看了大家一眼,不过也没在意。
她也觉得此次案卷过于完美,去市井找,或许才有蛛丝马迹。
几个人决定放弃骑马,一路步行。青州不大不小,知州是个好好先生,从来不得罪下属,也不违抗上官。为官之道拿捏得很准。正因为他的左右逢源,青州百姓过得水深火热,若不是有人星夜叩阁,或许这桩案子就以匪徒夜袭而结案,事实果真如此简单吗?
气质绝佳的几个人走在大街上,并不是一个美好的感受,至少郑明琦觉得不舒坦。她提议“要不然我们分头行动吧,这样大张旗鼓,反倒会打草惊蛇,适得其反”。
崔湛沉吟了一下,说到“这样也好,我和柳襄一起,子桓和郑大人一起”。
私心里,郑明琦并不愿意和韦衡单独相处,但是公私分明她也明白,再则,韦衡剑术高超,至少是个不错的保镖。
两个衙役紧随其后。
郑明琦依然是黑色貂裘,内着一条天蓝色的马面裙。端庄大气,眉眼如初。韦衡主动打破沉默,“当初的事情对不起”。“打住,韦大人,安心办案”。说完大步流星把他甩的远远的,韦衡几步赶上来。
此时,落日余晖铺满青州码头。渔歌唱和,一派热闹,看上去青州老百姓的日子过得不错。孩子们在码头上跑来跑去,欢快的笑声随风飘逝。
几个人不由眼前一亮。
远远的有个老太太正坐在房屋下缝补衣服,郑明琦随手买了几个橘子拎着走过去,“老人家,你好。”老太太也很健谈“好着呢,
身体挺好的”。
眼前的女郎衣着华贵,老太太很有眼力价“贵人想问什么。”郑明琦转移话题“老人家吃橘子吧,这里景色挺好的,你们日子过得怎么样呀”。老太太眉开眼笑“老身儿孙满堂,也都孝顺,过得松快。”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无关紧要的事,气氛渐佳。看时机不错,郑明琦抬眼四顾,没有发现可疑之处。
“老人家知道苏家灭门案吗”。一直谈笑风生的老太太,一言不发,转身就走。就连剩余的一半橘子也没拿。
韦衡也没闲着,然而从他的神色也可以看出几乎一无所获。
与此同时,青州某个宅院,一封信递到了某人手上,玉指纤纤,涂着寇丹,然而,说出来的话却是残忍无比,“一个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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