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洪武五年。
寅时二刻（凌晨四点）。
天还没亮，洪武大帝朱元璋就睁开了双眼，瞳中炯炯有神，宛如藏有真龙，威严尽显。
这么早就起了寝，这是他多年来勤政养成的的习惯。
“哟，妹子，你又比咱起得早，不知道的以为你比咱这皇帝还忙活呢。”
看向窗边，朱元璋一拂眼中的威严，目光温和。
那里站立着一位端庄的女妇人，正是母仪天下的马皇后。
他知道，每天这个时候如果没有侍女进来给他更衣，那必定是自己的这位贤内助提前起床了。
“重八，”马皇后遥遥的看向窗外的一个方向，悠悠叹了口气：
“你说老二这兔崽子咋就不听劝呢，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却每每这个时辰就起床练武...”
她心疼得说不下去了。
只是看向远处的那个方向，目光更是柔和了。
朱元璋坐起来，穿起马皇后早就为他准备好的仪服：
“嘿，他又起得比咱早吧，这小兔崽子，就从没听过咱的话！就该拿鞋板子抽他！”
边说着，边恨铁不成钢一般抽了抽鞋底，草莽气息十足。
他知道马皇后目光所及的地方，有个特设的皇家靶场。
而那个皇家靶场上，每天的这个时候都会准时出现一个人。
整个大明最特殊的人。
二皇子，朱樉（shuang)。
虽然已经十七岁，但他在父母眼中却永远只是个孩子。
“练练练！不好好睡个觉，天天练这个，摆弄那个！”朱元璋一拍龙床，气道：
“这个小崽子，宁愿每天按时忙活他自己的那些奇淫技巧，也不帮咱和标儿管管大明江山！”
“妹子，你说说，这像话吗？”
马皇后白了他一眼，仿佛不愿听到有人说自己儿子的坏话：
“你呀，就少说两句。”
老朱不依，披着龙袍蹬蹬蹬来到窗边。
他眺望着巨大靶场里的那个模糊人影，瓮声瓮气道：
“我这个当爹的和他大哥腆着脸求他当皇帝，他却跟见了苍蝇一样嫌弃！”
“咱这帝位就这么让他看不上眼？岂有此理！”
老朱无奈。
历朝历代哪个皇子不对大位充满觊觎？
皇室操戈更是数不胜数，多少天家人恨不得做梦都想荣登宝殿！
这小子倒好！
封他王他都接受得不情不愿，更别说让他称帝了！
“好你个朱樉，你就一辈子当你的秦王，当你的大明第一纨绔吧。”
老朱边说着，还边阴阳怪气的指着那个方向：
“咱还求着你当皇帝不成？嘿！没了你，你爹我和你大哥照样可以让大明山河永固！”
老朱心里苦呀！气呀！
自己和大儿子朱标夙兴夜寐的处理朝事，累死累活。
这个特殊且逆天的儿子倒好，啥正事不干！自在得不行！
每天都是练艺、读书、钻研怪铁器，甚至是种田、逛花楼！？
关键还很按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律己呢！
对比，老朱嗤之以鼻，律己的人能天天逛花楼么？笑话！
改天自己非得微服私访一次，看看他去花楼都幽会了什么姑娘！
“哎！”
对于自己的这个二儿子，老朱是摸不透的。
除了按时的那些活动外，其他时候这小子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连自己这个皇帝都不知道他的去向，别提多逍遥了。
关键是老朱知道，虽贵为执掌天下的大明皇帝，但自己却对这个宝贝儿子...
一点办法没有！！！
是全方位的没辙！！！
骂又骂不过，这二小子随他，脾气强硬得很，虽然文起来雅得不行，但糙起来简直就是痞子版的朱重八！
打？
那估计能把整个大明折进去！一兵一卒都不剩的那种！
越想越来气！
倔脾气的老朱吹胡子瞪眼：
“你且等着，老子迟早把你每天定时活动的地方，夷为平地！”
“靶场、花楼、钦天监、兵仗局...嘶！怎么这么多地儿，咱不管，惹急了通通夷为平地！”
马皇后看着龇牙咧嘴的老朱，又好气又好笑。
也就只有私下里面对二儿子的时候，在百官面前不苟言笑的洪武大帝，才会显出这副略有些孩子气的一面了。
她一边帮他更衣，一边似笑非笑道：
“还说什么把他常去的地方夷为平地...重八，我还不知道你？”
“你把他专用的皇家演武场特设在那里，不就是想每天一睁眼就看到你的这个宝贝儿子吗？”
说到这，马皇后笑骂一声，“刀子嘴豆腐心！”
面对夫人的直言，老朱吭哧吭哧没说什么，背过身去好让马皇后帮他整理龙服。
傲娇的老皇帝这是默认了。
马皇后贴心的帮他束好白玉腰带，“面对老二这小子，你也就只能扯扯嘴皮子的份了，能奈何得了他？”
听到这老朱可就不乐意了：
“嘿，妹子，别把咱看扁了，明天就把外面那块皇家靶场平喽，眼不见心不烦...”
马皇后白了他一眼：
“夷平靶场？你去当他面说，指不定爷俩又揍得鼻青脸肿了。”
“他敢！”老朱下意识瞪眼，然后泄了气：
“这小崽子还真敢...还真别说这点随我。”
说着说着自己都啼笑皆非了起来。
爷俩这么多年来私下里揍过的架，没有一百也有五十次了，每次两人都是肿成猪头。
好在酣畅淋漓的打完一架后，朱樉用了他自制的药雾，轻松就让两人恢复了原状，奇异得很。
很多时候，老朱都在感慨，这小子哪来的那么多神奇东西？
神丹、妙药、奇异铁器、玄妙机关等等等等，不一而足，让人看花了眼。
大开眼界的同时，老朱也在庆幸！
庆幸他如此幸运，生了这么一个逆天儿子。
没错，就是，逆！天！
“妹子，”朱元璋目光悠远，遥遥看着靶场上的那个模糊人影，语气唏嘘道：
“还记得当年那场下了七天七夜的暴雨吗，还记得陈友谅号称天下无敌的六十万水师，是怎么覆灭的吗...”
“怎么敢不记得。”马皇后紧紧靠着老朱身边，即便相隔多年，她话中仍旧充满了不敢相信：
“号称四海无敌的六十万水中王师，一夜倾覆。”
“皆覆灭于，一人之手......”
马皇后眺望着靶场上挥霍汗水的二儿子，眼中充满着自豪。
回忆里那个屹立在六十万水军面前，一人横贯千军的十岁孩童...
与远方的那个十七岁少年郎的身影，重合。
大明朱家的骄傲。
朱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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