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山距离下邳,数千里之遥,你如何能助皇叔?”
“云纵使单枪匹马,亦要助皇叔脱困!”
简单的对话,陈牧见识了赵云对刘备的义。
但陈牧专程来此,自然不会让赵云以身涉险,行无用之举。
“皇叔败阵不可逆转,但以皇叔之能,逃得一命,亦非难事。”
“我料皇叔败阵,必往青州投奔袁谭。”
“子龙若真想助皇叔,留在常山,才是良策!”
赵云犹豫一阵,再次坐下。
见陈牧淡定如常,赵云不由好奇:“先生如何会断定,皇叔会往青州投奔袁谭?”
陈牧淡然一笑:“当今天下,能敌曹操的,唯有邺城的袁绍。”
“皇叔曾拜入名儒郑玄门下,郑玄又跟袁绍三世通家。”
“而青州的袁谭,曾受皇叔举荐之恩,被举荐为茂才,。”
“若战事不利,逃往青州是唯一生路!”
赵云渐渐释然,又问道:“我留在常山,该如何助皇叔?”
陈牧没有直接回答赵云的疑问,抛砖引玉般询问:“子龙初仕袁绍,后仕公孙瓒,皆认为其不可成事。”
“遇到皇叔之后,认可皇叔是当世英雄,眼界非常人能比。”
“但子龙可知,皇叔这次败阵之后,当如何东山再起?”
这~
赵云顿时愣住。
论择主而事,赵云眼界不差。
论天下大势,赵云差劲不少。
但赵云虽然不懂天下大势,性格却不倨傲,当即抱拳求问:“先生能断皇叔之败,亦能猜到会皇叔逃往青州,胸中定有丘壑。”
“云愿洗耳恭听!”
陈牧也不做作,趁势而答道:“汉室州郡,孙策得江东,刘表得荆州,刘璋张鲁共分益州,马腾韩遂窃据西凉。”
“袁绍虎踞青、冀、幽、并四州之地,而曹操坐拥兖、豫、徐和司隶之城。”
“江东已历两世,孙氏威望一时无二,皇叔难以争锋。”
“荆益两州,皆有汉室宗亲镇守,以皇叔品行,定然不肯以武力篡夺,因此难立基业。”
“西凉之地,民生凋敝,若无羌兵相助,难成大事,但羌兵素来不尊王化,不谙军纪,所经之处,必有劫掠,皇叔仁德之人,不敢妄加任用!”
赵云静静聆听陈牧对天下大势的分析。
但这越听,越是心中抑郁。
赵云猛地一锤桌子,忿忿而道:“江东、荆益、西凉皆不可取,其余州郡,又被袁绍和曹操掌控,皇叔岂不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世道艰辛,天下纷乱,四百年汉室,真的只能落入窃国篡逆之手吗?”
常山虎将,智勇赵云。
这是一个真正的大汉义士!
即便晚年的刘备,因关张之死,只想趋兵灭吴。
赵云亦在劝谏刘备,要“以天下为重,先征汉贼曹魏”!
而在对待汉室的情感上,陈牧跟赵云是一样的!
虽然。
陈牧是两世为人。
但汉人刻在骨子里的汉魂,不会因两世为人而泯灭。
历朝皆以弱灭,独汉以强亡!
陈牧昔日助曹操,亦是认为,曹操有扫清寰宇、复兴汉室的大志,愿助曹操早日平定四方。
但陈牧看错了曹操!
一边写着“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一边屡教不改的行祸国殃民的勾当!
奸邪之人,岂配自诩英雄?
陈牧再次敛容。
“汉室不会亡,皇叔亦有生路。”
“兵法有云:置之死地而后生!
“如今袁曹争锋,战于官渡。”
“袁绍之势,虽然强于曹操,但胜败之论,却以曹操优胜一筹!”
“我料官渡之局,袁绍必败于曹操!”
“袁绍若败,青冀幽并四州,将再次陷入混乱之局。”
“倘若皇叔能抓准时机,招募杂胡义从崛起幽州,先破乌桓以定北方,而后趋兵南下,夺青州立基!”
“再辅以远交近攻之策,西联衣带诏参与者马腾,南连刘表和孙氏,令曹操首尾不能兼顾!”
“待得天下有变,以一上将攻伐冀州,夺冀州富饶之地,则天下大势,顷刻逆转!”
陈牧能智压曹营众人,官拜军师祭酒,位列众谋士之首,靠的不是夸夸其谈,而是用实打实的战绩来证明了不凡!
这简明扼要的大势分析和破局之策,听得赵云动容不已。
在赵云还在抑郁忿忿汉室难兴的时候,陈牧就已经替刘备定下了扫清寰宇的良策!
赵云再次惊坐而起,拱手一礼:“先生之才,云平生仅见!如此才能,定非无名之辈!”
“我听闻曹操麾下,有一军师祭酒,跟先生同名同姓,亦是姓陈名牧。”
“不知先生与那陈祭酒....”
天下同名同姓者,不知凡几。
陈牧又曾是曹操的军师祭酒,赵云一开始并未有猜疑。
毕竟。
堂堂曹操的军师祭酒,忽然跑到常山来寻赵云,告诉赵云刘备的去处。
是个正常人都联想不到一块儿去啊!
但陈牧谈吐和见识,又让赵云不得不怀疑陈牧的身份!
姓陈名牧,青州人,来自许昌,智慧超群...
这天下间,岂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陈牧坦然一笑:“我正是曹操曾经的军师祭酒,青州人陈牧,陈景略!”
曾经?
赵云敏锐的觉察到了关键,试探询问:“不知先生,因何离了曹操?”
因何?
陈牧冷笑一阵:“天下未定,而良弓先藏。”
“我自问无愧于曹操,但曹操却偏信郭嘉谗言,构陷我跟皇叔和董承私通,要将我下狱问斩!”
“若非故人舍命相救,我已跟董承一般,成了刀下亡魂了!”
赵云大吃一惊:“先生屡立战功,官拜军师祭酒,曹操竟也舍得对先生下杀手?”
陈牧眸中闪过一丝寒芒:“世事无常,人生难料!”
“即便是终日猎鹰,也有被鹰啄瞎了眼的时候。”
见陈牧不欲多言,赵云识趣的没有再问。
将心比心,赵云能理解陈牧此时的无声之怒。
曹操对陈牧的背刺,让陈牧彻底寒了心!
就在此时。
赵氏端上酒菜。
赵云以此缓和气氛:“方才是云唐突了,常山有好酒,云先敬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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