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视之眼 第五章 沃伦

沃伦原来并不是这样的人，虽然从记事起他就生活在这里，但他并没有什么不满足的，玛丽老师对他很关心。他对自己的亲生父母没有任何印象，在他眼里玛丽老师就相当于他的母亲。所以他一直觉得很幸福，一直像是一个普通的活泼好动的小男孩。

直到六岁那年，有一天玛丽老师送一个被收养的孩子出门了。本应该在午睡，却精力过剩的他，趁修女不注意溜了出去。百无聊赖的他不知因为什么，或许是旺盛的好奇心，又或许是冥冥中的召唤，他走向了被禁止的三楼。

老旧的木梯吱嘎吱嘎的作响，楼梯的扶手却是铮亮如新。三楼的过道看上去与二楼并无不同，只是没有开灯的走廊略显阴暗。一排排的木门紧闭着，像是在这里关押着什么。

看来是没有收获了，还是走吧，要是被发现了……

他心虚的转身正要下楼，后脖颈上突然感受到了一阵微风，像是一片树叶轻抚着他，轻柔而粗糙。他看到走廊尽头有一扇虚掩着的门，门缝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当时他却觉得里面一定有什么东西，在轻声呼唤着他。

他没有去握把手，而是直接拉开了它，此刻他的好奇心战胜了一切。

吱──

然而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张床，一套座椅，和一个大书柜。

他有些失望，这就是大人们隐藏的秘密？但是来都来了，他又不甘心。

于是他瞄准了书柜，抽出了几本，万一里面有藏宝图呢。

但是上面写着的都是一些艰深难懂的词汇，有的字他都不认识，更别说一句话了。至于书里的一些符号和图画，更是不明所以。

他很气恼，但还是耐着性子又抽出了好几遍，毫无疑问都看不懂。

气鼓鼓的他只能发泄似的把书丢在了地上，一本比较薄的滑进了柜子底部。他顿时慌了，连忙趴在地上用手去捞。书被拿出来了，书底下还带着一张像是被随意丢弃的废纸，那张纸像是被烧灼过，边角还带着灰烬。

他好奇的翻了过来，心里猜想着里面可能是玛丽老师的糗事。

但是下一瞬他就是眼前一黑。

待他醒过来时屋里漆黑一片，已经天黑了。他在黑暗中摸索着，发现门也被锁上。好奇过后的恐惧渐渐地爬上了他的心头，突然在外面走廊传来了修女的呼喊声。

他虽然还是有的害怕，但也松了一口气，可是他正要开口回应时，他发现自己原本拿着的那张纸在黑暗中的跌跌撞撞里弄丢了。他只好四处寻找，匍匐下身，翻找着桌椅和床下缝隙，以及每一个他所看不到的阴影之地。

这时他的脑中响起了噪音，他的眼前浮现出了那些诡异的符号。

突然，他摸到了什么，湿乎乎，滑溜溜的一团东西，他赶紧甩开了手。

他忽然发现不知何时，咸腥的海水已经漫到了他的膝盖。上面漂浮着白色的泡沫，地板也慢慢的被海水侵蚀，变成了一颗颗细沙，整个房间开始扭曲变形，天花板变成了幽暗的漩涡，无边的黑暗巨浪向着他袭来。

他想开口呼救，却发现自己嘴里已经填满了泥沙，好像整个五脏六腑都被海水灌满了，脑袋也疼痛欲裂。在幽闭寂静的海水中，他看到了一团泛着蓝色、绿色和黄色荧光的冰冷云雾，它好像组成了一个是人非人的形象，却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臃肿和肥胖。那团扭曲无法形容的东西在慢慢地向他靠近，散发出强烈的腥臭味……

他无法逃离。

“啊！哈，哈…”沃伦醒了过来，面上全是汗水。

一袭红衣的玛丽夫人就站在他的面前，以往温柔的目光里此刻全是冷冽。

拿在手上的纸片已经不见了，他缓了过来，做贼心虚的低下了头。他不明白自己刚才经历了什么，但是他真的自己违反了规定，肯定少不了一顿惩罚了。

但是玛丽老师却并没有骂他，更没有打他。反而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

“没有失去理智吗，还是说小孩子的抗性更好呢，可惜不能…”玛丽老师摸了摸他的头，语气还是像以前一样的温柔，但是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变了。

“以后每天下午你就来跟我学认字和图画吧。”她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一本书，“等你什么时候能看懂这书了，你就可以帮老师的忙了哦。”

沃伦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愣愣的点了头。

从那一天之后，他感觉自己变聪明了很多，感知更是敏锐了不少。但是他越来越对其他的人和事没有兴趣了。他知道不对劲，但是他不能停下来，他知道他身后一直有一道目光，在牢牢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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