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为了昭显对孙承宗的这位帝师的重视,朱斌特意派出了王体乾这位掌印太监前去宣旨。
其实王体乾对这趟差事可是非常的不爽,他是阉党的人与魏忠贤关系甚好,可是孙承宗是偏向东林,甚至是一度被认为东林党内部的实干派,对他这个死太监可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自己这样凑上去就是热脸贴个冷屁股。
若是其他事情找自己当这个传旨钦差,王体乾肯定乐呵呵的就去了,因为司礼监的执笔太监,能收到的东西太多,太多,可以说是赢麻了。
但孙承宗可不会给宦官们钱,是大明寥寥无几的人之中的一个,当时魏忠贤为了赶跑他,费了多大的功夫,而王体乾当初也是出力的人之一,现在去找他,孙承宗能给王体乾好脸色看?
当然不会,要拒绝也拒绝不了,新君朱斌已经拿客巴巴开刀,他临走前还被邀请王体乾观看客巴巴那死不瞑目的脑袋。
这让王体乾知道,是朱斌在告诫他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别打什么鬼主意,否则你就是下一个客巴巴!
而孙承宗所在的高阳县城内
孙承宗也受到了京师学生们传来的信件,此刻正在家里的祠堂给先祖上香,一朝天子一朝臣,朱斌登基后第一个启用的就是他,着实让孙承宗没有想到,但他也知道,现在的大明是内忧外患。
别看孙承宗被贬闲赋在家,他一点惬意都没有,反而时时刻刻的在注视着朝堂之上的动静,看着一个个的同僚被阉贼罢黜,孙承宗痛心疾首,这些可都是治国之臣啊!
就因为区区一点蝇头小利就要残害大明忠臣,听到了皇帝的噩耗,孙承宗几欲站立不稳,他是天启的老师,更是皇帝的臣子。
天启的死亡,很大程度上刺激了孙承宗这位上了年纪的阁老,让他自愧对不起先帝,对不起大明,好在新君登基后,第一时间就启用他,同时杀掉客巴巴来警告阉党,让孙承宗觉得大明有救!
阉党已经存在了7年之久,突然间的被铲除会造成政治失衡,导致一家独大。
新君不铲除急匆匆的铲除东林党,保持政治平衡的过渡期他很认同。
孙承宗的长子孙铨(未来的山东高苑县知县)冒冒失失的跑了进来道:
“父亲!父亲!从京师来的钦差就要到了!父亲马上就要官复原职了”
孙承宗见到自己的长子如此的急躁,不由的怒骂道: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就你这样大惊小怪的,为父的本事怎么一点都没有学到,气死老夫了!”
孙铨被骂连忙端正了自己的行为举止,平复了一下气息恭敬的对孙承宗说道:
“父亲大人,钦差还有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到咱家门口。而且领头的还是司礼监的王体乾”
听到昔日赶走自己离开的宦官,孙承宗自然知道皇帝的心思,不由的心中暗叫一声多谢,可看着孙铨时候,气打一处来,让孙铨一脸懵逼,自己有哪里惹的父亲不高兴了。
“铨儿,钦差来了你很高兴吗?”
“啊这,父亲官复原职,甚至晋升兵部尚书有不值得高兴的吗?”孙铨反问自己的父亲。
当然,这里面也有孙铨的小心思,在父亲原为当朝重臣,又是帝师,原本孙家可是极贵人家,他孙铨身为嫡长子,到了哪里当地的官员士绅不是对他亲切有加,坐席都是上座与大小官员们称兄道弟。
可是随着父亲被贬闲赋在家,这一切都变了,原本门庭若市的孙府一夕之间变得门可罗雀,原本在一起称兄道弟的官员士子更是对他视而不见,甚至还有人对他是冷嘲热讽。
什么叫世态炎凉,人走茶凉,这就是!
让受人尊敬惯了的孙铨如何能够受得了,现在新君亲自下旨派了钦差来孙家,这说明孙家一直都是简在帝心,父亲依旧是那个帝师。
一想到能够回到往日,你说不激动那是扯淡。
但孙承宗确不这么想,作为在官场混了这么久的老江湖,各种人生冷暖没有经历过,明明孙家人才经历过世态炎凉,长子现在转眼就忘记了?
孙承宗一个冷笑对着孙铨破口大骂:“愚蠢!愚蠢之极!你以为老夫这次去京师就没有危险?大错特错!”
“啊?为什么,父亲?”
孙铨张大嘴巴,这不是新君对孙家的恩赐吗?怎么就变成危险了?
孙承宗走进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铨儿,自古官场如战场,你只是看到了为父官复原职,升任兵部尚书,但危险呢?你的政治觉悟如此之低,官场真的不适合你,好好在家,以后孙家就靠你了。”
“父亲,你这话怎么跟交代一样,让孩儿…”
孙承宗的慈爱,只有孙铨小时候才有,随着他年龄长大,再也没有见过,现在突然来这么一出,让他很不适应,以往一个死亡之瞪,都可以让他吓个半死,可是今天为什么对自己说这个?
这是要交代遗言啊。
不由的让孙铨惶了,他虽然是孙家长子,但还担任不起孙家重任。
“铨儿,你记住,若是为父有了什么变故,你切不可进京明白了吗!甚至要弟弟和大孙子们赶紧离开,分散的去四面八方,不可全部留在高阳!”
孙承宗紧紧地抓着孙铨的胳膊,严肃的告诫自己的长子。
孙铨面色沉重的点点头,他知道父亲担心是与阉党斗争中死于意外(当然,也可能被其他同僚给暗杀),提前让孙家做好准备,父亲这是准备把家业交给自己了!今日一去朝堂恐怕有去无回来啊!
“开中门迎接圣旨!”
孙铨一咬牙急忙的追了出去。
孙家的中门洞开,冲进来两队手持绣春刀的番子,分别侍立两边延伸到门外。
不一会一辆马车停在了孙府的大门前,一个小太监跳下,两个东厂的番子跪在地上组成台阶,王体乾在小太监的搀扶下踩着番子的背部下了马车。
来者正是王体乾,他对着小太监微微一点头。
小太监对着孙府大门用尽了力气扯着公鸭嗓吼道:
“圣旨到!孙承宗接旨!”
王体乾走进中门后面捧着圣旨的小太监连忙跟进。
“草民孙承宗接旨!”孙承宗带着一干家人五体投地的跪在了香案前。
“奉天承运皇帝,诏约:孙师,国家危难之际,朕需要你回来协助朕,具体情况到了京师详谈,另外在孙师受到诏书之日起,已经进入到了危险时刻,大明内外有不少都不希望孙师重新回到朝堂,请务必将自己和家眷安置妥当,朕允许孙师,家中备好防身器具具来进行京师!”
说实话这是王体乾第一次见到如此简洁明了的圣旨,而且还允许大臣家中藏有武器,这是何等的恩赐。
就连圣旨见多了的孙承宗也愣在了原地,原以为新君圣旨会是什么,没想到竟然如此的简短而且还还直言不讳的点出了他的此刻的危难。
忽然间孙承宗眼眶微红,几滴浊泪流下,从圣旨间他能感到新君对他的信任和担忧,正所谓大繁至简,短短的一句话竟然让已经原本对先皇有怨气的孙承宗感动不已。
他知道,这样的没有一堆废话的圣旨,是出自陛下亲笔所书,换成中书舍人,哪里会来这么直白。
“老臣!接!旨!”
孙承宗三拜九叩,带着哭音接下了圣旨。
王体乾在傻叉,也知道新皇朱斌对他的看重,依靠皇室才拥有权利的宦官,可是属狗的,将圣旨交给孙承宗之后,立马换成了一张讨好的笑脸。
不讨好不行啊,什么叫简在帝心,眼前就是,王体乾当了这么多年的太监,可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圣旨。
“孙大人陛下已在京城翘首以盼,还请孙大人上路吧。”
王体乾让开道路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孙承宗接过圣旨后,一看,就觉得信王,哦不,是陛下的字好丑,但丑归丑,这是老夫的陛下对自己最好的认可。
在听到身边的这个败坏兴致的王体乾,还有那丑陋的嘴脸,孙承宗不由得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哼!老夫会去”
即便是得道朱斌的认可,但孙承宗该留的后手还是要留,经过朱斌的提醒,孙承宗知道要想他死的人太多,无论是阉党还是建奴,都不希望他活着活到京师,成为新的兵部尚书。
或许,一路上已经有了派出的杀手在半路截杀。
跟自己的长子吩咐交待几句后,直接的就上了最好最豪华的马车。
王体乾看了一眼无奈,只得上了第二辆原来准备接孙承宗的马车。
现在人家是陛下眼中的红人,自己一个宦官可得罪不起。
在这里不得不说一句,太监是最势力的群体之一,你强更你,你弱就狠狠踩你几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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