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人间四月天,骄阳唤醒了沉睡一夜的长安城。
清早辰时,朱雀门外的坊市已经热闹起来,百姓们走上街,小贩们支起摊位,酒肆,饭馆,沸沸扬扬的叫嚷声格外有市井气息。
李恪一身锦衣,迈着悠闲的步伐走在街上,腰间别着个酒葫芦。
走到坊市最大的一间酒肆内,李恪挥手一丢,将酒葫芦挂在酒牌上,转身一屁股坐下,高声道:“小二,上酒。”
“哎呦,官爷您过来啦。”老板是个牙漏风的老头儿,见李恪过来,立马满脸笑容亲自相迎。
李恪轻笑:“老黄,老规矩,一坛桂花酿,一碟小菜,葫芦打满。”
“唉,好咧!官爷您歇着,马上就来。”老黄笑呵呵应声,下去准备酒菜。
这位客人不是第一次来了,每逢四月长安桂花酒新酿开坛,他便会准时到来。
每次都要一坛四月最新开坛的桂花酿,当场就着酒菜喝完,然后把带来的酒葫芦灌满整整一葫芦带走。
老黄只知道这人姓李,瞧衣着家里像做官儿的,出手很阔绰...
...
“咕嘟...咕嘟......呼——过瘾!”李恪豪迈地干了一大碗桂花酒,擦擦嘴角,整个人神清气爽。
与此同时,一道提示音在他脑中响起。
【叮!饮用优质桂花酒,修为精进三个月。】
没错,李恪是一名穿越者。
十七年前穿越到大唐,成为大唐三皇子李恪。
刚出生时,李恪便觉醒了金手指,获得了酒剑仙传承。
喝酒就变强!
原本李恪以为自己穿越的是西游背景下的大唐,他凭酒剑仙的传承和大唐皇子的身份,只要不作死,至少一生可以平安无忧。
但后来李恪发现,这里只是一个高武世界!
江湖中的高手修行的只是武功内力,做到开山裂石已经是极限。
哪怕是修为最强的武者,能力也跳不出凡人的境界,面对朝廷百万大军镇压,依旧得服服帖帖。
因此,目前的大唐虽然江湖门派兴盛,但最强大的势力依旧是朝廷!
知晓了这些事后,李恪彻底躺平了。
开玩笑,以他酒剑仙的身份,谁配让他感到威胁?
大唐江湖的高手修行武功内力,而他修行的是仙术法力,两者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
以李恪现在的修为,江湖十大高手加在一起,也不够他一只手的。
更何况,以李恪大唐皇子的身份,平时也根本没人敢找他麻烦。
李恪每天的生活,就是喝喝酒、遛遛弯、修修仙,逍遥快活。
等哪天修为够了,直接飞升成仙,长生不朽......
“御剑乘风来,除魔天地间,有酒乐逍遥,无酒我亦癫......”
李恪哼着小曲儿,拎着自己的酒葫芦,悠哉悠哉回了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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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宫,紫宸殿!
文武百官整整齐齐位列殿中,一言不发,气氛显得有些紧张严肃。
龙椅之上,皇帝李世民正身端坐,不怒自威。
此刻,李世民正拿着一道奏疏仔细观阅,眼中锐芒闪烁,下面的文武大臣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李世民放下奏疏,抬起眼光,似是在诘问一众大臣。
大将军李靖站出来,拱手道:“陛下请息怒,此事是臣一人之错,与他人无关。”
“臣错估了那些江湖势力的实力,导致益州大乱,请陛下责罚!”
李世民沉声道:“责罚你有什么用?责罚能让那些江湖势力退出益州吗?责罚能还我大唐东南安稳吗?”
李靖低头道:“陛下教训的是......”
李世民面色稍稍缓和,说道:“行了,你的失职先记下,以后再说。”
“当务之急是益州,都说说吧,这件事该怎么办?”
李靖松了一口气,皇帝这样说,就是看在他是老臣的份上,不追究他的责任了。
不然以这次益州大乱的过错,革他大将军的职都是轻的。
而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说这次益州的祸乱。
这件事的起因,是两个江湖门派的比试。
大唐盛行武修,于是就形成了许多大大小小的江湖势力。
其中,大唐东南部最强大的两股势力,分别是雪月城和无双城。
无双城是大唐的老牌江湖势力,拥有众多强者,城主宋燕回是逍遥天境高手,在江湖上颇有威望,就算是朝廷也不能小觑。
而那雪月城的来历有些特殊,它是最近几年才在东南建立起来的新城。
别看雪月城资历浅,但却卧虎藏龙。
为首的三大城主,每一位都是逍遥天境,号称雪月三尊主。
不仅如此,二尊主李寒衣,更是名列当世五大剑仙之一的雪月剑仙!
两座大城同在东南,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
于是在五天前,两大城各自派出一名强者,在益州约战。
雪月城派出雪月剑仙李寒衣,无双城由城主宋燕回出战。
两人的交手,引得极多江湖势力前往益州观战,一时间,益州城遍布江湖草莽,数量空前!
如此庞大规模的江湖势力,自然少不了明争暗斗。
五天时间,益州城乱作一团,光是发往长安的急函,就有不下三十封!
这让大唐高层窦然警觉,江湖过度兴盛,隐隐有酿成灾祸的趋势!
沉默半晌,右仆射长孙无忌走出朝班,拱手道:“陛下,臣有拙见。”
李世民抬手道:“辅机请讲。”
长孙无忌道:“自开元以来,陛下施仁治,行律法,造福我大唐数万万百姓,是谓以民为本,安定天下。”
“江湖之人,亦是大唐子民,因此当初对于江湖武修,我们一视同仁。”
“但武修终究行迹于江湖,不同于士农工商。如今百姓安居乐业,江湖却是泛滥横行。”
“臣以为,不能再将江湖武修同寻常百姓对待!”
“一人心不正成恶,十人心不正成邪,若千人、万人心不正,则必成我大唐之逆祸!”
“对待贼逆,当兵戎讨之!”
长孙无忌掷地有声,分析的鞭辟入里。
一席话说完,群臣心中的怒气已经是彻底被激起来,纷纷附和。
“陛下,臣认同长孙尚书的看法,武不同民,盛极必祸!”
“陛下,臣请命率军攻打无双城、雪月城,还东南一个太平!”
“陛下......”
紫宸殿中人声鼎沸,几乎所有大臣都支持讨伐。
可见平日里这些大臣对江湖武修的做派,早已看不顺眼,此刻有长孙无忌牵头,自然众志成城。
皇位上,李世民平静而坐,没有说话。
他的想法与长孙无忌的想法差不太多,可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动用武力。
李世民在等一个更加出色的答案。
也就在群臣沸嚷之时,一个身穿紫色朝服,手秉象牙板的大臣走了出来。
“陛下,臣有异议!”
此话一出,所有大臣同时停止说话,面色诧异地看向殿中那道紫色身影。
李世民轻轻一笑,似乎早便料到这般结果,问道:“魏征,东南已因雪月两城而大乱,莫非你不认同‘武不同民,盛极必祸’的道理?”
没错,站出来的人正是魏征。
大唐的谏义大夫,同时也是朝堂“刺头”,平时经常怼的李世民下不来台。
李世民这样问,是说魏征,所有人都懂的道理,难道你不懂?
魏征不上套,平静道:“陛下,臣并非不认同‘武不同民’的道理,只是对武修的处理方法,臣有不同见解。”
“依臣看,若真按诸位大臣所言,出重兵讨伐江湖势力。”
“天下,必将大乱!”
此话一出,群臣错愕。
长孙无忌的脸色稍稍有些不太好看。
李世民坐直身子,笑问:“魏征,我大唐坐拥雄兵百万,所向披靡。”
“江湖武修不过千人之数,如何与我大唐雄师抗衡?”
魏征摇头道:“陛下,大唐虽有百万雄兵,但各方都需重兵镇守,东南可调派兵力不足十五万。”
“江湖武修势力虽不足千人数,但据臣所知,无双城和雪月城的百姓,对两城非常拥护,视其为主。”
“而两城的百姓加起来,足有四十万之数!若因朝廷重兵压境,逼出四十万的反民,于我大唐而言,乃是滔天大祸!”
唰!
此话一出,李世民的脸都白了。
他此前不愿出兵,只是不想大动兵戈,耗费国力。
但却未曾想到,雪月城和无双城,竟然如此得民心。
若真如魏征所言,东南几州出现四十万的反民,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其他大臣也懵了。
他们原本还以为镇压两个江湖土寇组建起来的城池,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但现在竟然演化成了一件祸事!
若是处置不当,朝廷的根基都会被动摇!
长孙无忌身边的一个文臣开口问道:“魏大人,您矢口否定出兵,可另有什么良策?”
群臣纷纷看向魏征,李世民的目光也投过来。
魏征直身而立,声音坚定道:
“联姻。”
“啊?”“联姻,这......”大臣们纷纷错愕,万没想到魏征会提出这样一个对策来。
朝廷和江湖联姻,这倒是未曾有过的。
“魏征,你倒和朕说说,要怎么一个联姻法?”
魏征回道:“陛下,据臣所知,雪月城的二城主李寒衣,乃是一名女子。”
“她与百里东君、司空长风共建雪月城,在城中拥有很高的地位。”
“若陛下赐她入宫,既给了江湖面子,也为我朝拉拢一城。”
“而若是李寒衣拒绝,则是违抗圣意,我们便有了名正言顺出兵的理由。”
“届时雪月城面临朝廷重兵,以及虎视眈眈的无双城,只有两种选择——”
“一,舍弃李寒衣,英雄断臂。”
“二,雪月亡!”
静。
死一般的静。
魏征的话说完,所有大臣都被深深震撼。
魏征这一计,太狠了!
无论雪月城接不接旨,都必须损失李寒衣这员大将!
且若是雪月城负隅抵抗,就要面对朝廷重军和无双城的夹击,下场可想而知...
而最精妙的,还是魏征给朝廷找了一个极好的出兵理由。
这和之前的出兵可是完全不同。
之前以镇压江湖武修的名义直接出兵,势必会让雪月城和无双城感到压力,进而抱团,甚至激起民变。
但现在只针雪月城,无双城自然不会平白无故帮忙。
且还只针对李寒衣一人,无双城的百姓也没理由为一个女人造反。
魏征之计,可谓直击要害,一招致命!
“好,呵呵,好啊。魏爱卿所言,真是妙极。”李世民大喜,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意。
这个魏征虽然经常与他作对,但真到了要紧关头,还是有真作为的。
不过李世民也注意到,朝堂上的气氛略显微妙。
之前长孙无忌提出主攻,被魏征三言两语瓦解,现在长孙无忌等人都很没面子。
念及此,李世民看向长孙无忌,笑着问道:“辅机,依你看,这场婚事该如何操办?”
长孙无忌一愣,旋即快速抬头看向李世民,沉默片刻之后,拱手说道:
“陛下,依臣之见,应由皇子与其联姻,方合礼节。”
“皇子之中,太子不合适;其余皇子中,唯有蜀王李恪最为妥当。”
“蜀王还有半年就藩,封地又在益州,更加方便掌控雪月城,掣肘无双城,稳固东南大局!”
李世民抚须点头,笑道:“听听,这才是老成谋国之言。”
大臣们纷纷点头。
李世民轻轻一笑,又道:“长孙无忌、房玄龄听旨!”
礼部尚书房玄龄走出来,与长孙无忌并列。
李世民朗声道:“即刻下诏,赐婚蜀王!另调拨五万骑兵,前往益州西驻扎!”
“房玄龄,朕给你半个月时间,下个月十五之前,将婚事上上下下准备好。”
“三日之内,朕要看到那个李寒衣出现在长安城!”
长孙无忌、房玄龄垂首:“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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