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糊涂?”
“我怎么糊涂了?”
朱高炽气,张妍更气,叉着腰就要和朱高炽理论。
“你还说你不糊涂呢,你根本就没明白这里面的那些事!”
朱高炽义正词严,神色肃然。
这下,张妍的那股子蛮横气焰登时一消,目光变得有些游移不定,言语间更是变得小心起来。
“什么意思?”
“你可别哄我。”
朱高炽顿时恼道。
“哎呀,我没事哄你干什么?”
“我这么跟你说吧,你觉得咱这一支真的把江山坐稳了?”
张妍不明所以,不过还是摇了摇头,自嘲一笑。
“怎么可能?”
“那建文皇帝不是失踪了嘛?”
“这都快成老爷子的一桩心病了。”
“眼下又是刚登基,怎么可能说坐稳就坐稳?”
朱高炽双手合掌一拍,赞许道。
“你看,这不就对了吗?”
“咱家的江山可还没坐稳呢,而今的朝堂之上可还有大半都是建文旧臣。”
而后,朱高炽紧接着又问道。
“那我再问你,如今老爷子麾下,谁最能打?”
“谁的班底最厚实?”
听到这里,张妍一下子就回过味了,眼中惊疑不定。
“老四?”
朱高炽点点头。
“不错,就是老四。”
“自打去年六月进了金陵城,到现在也快一年了,这城中已经开始有人忘了老爷子当初是靠谁才撑下来的。”
“当初威震大明的镇海军也不被人提起了。”
“但这并不代表着老虎就没了牙,只不过是老四把他的那些爪牙收起来了而已。”
张妍不明觉厉,低头咂摸了一下,而后问道。
“那照你这么说,老四他想干什么?”
朱高炽没有马上回答,反而冷哼了一声,不满道。
“想干什么?”
“还不是为了让老爷子同意他造船出海,这才韬光养晦,低调行事。”
“我原本以为他的那些说法不过是一种推辞手段,怕自己功高震主,惹得老爷子忌惮。”
“而今却是不成想,他是真想去海外就藩,自己给自己打封地啊。”
说到最后,朱高炽竟然感慨了起来。
“也正是因此,我才说今天这事可并不是一件喜事。”
“爱妃啊,我知道你的心思。”
“无非是老四势大,你怕老四抢我的太子位置。”
“可事实上,如果今天老四如愿以偿,老爷子点了头,那才是喜事。”
“这也就意味着老四彻底退出太子之位的争夺。”
“但现在,事情要麻烦了。”
“多事之秋啊!”
.......
话说朱高煜这番触怒朱棣,最高兴的并非是世子妃张妍,反而是高阳郡王朱高煦。
高阳郡王府。
一出宫城,朱高煦就拉着老三朱高燧回了自己府上。
堂内。
朱高煦再也忍不住自己内心的畅快,放声大笑了起来。
“哈哈,老三。”
“这次老四自己昏了头了,竟然当众和老爷子顶起来了,直接被老爷子禁了足。”
“咱们俩的机会来了!”
然而,朱高燧却是直接冷笑一声,泼起了冷水。
“行了,二哥。”
“这里又没有外人,你演给谁看呢?”
“老四出海的事情不成,你真的就这么高兴?”
“你可想清楚,只要老四一天还在应天府里呆着,咱俩就半点机会也没有。”
“咱俩虽然也算是统兵大将,还算能打。”
“可跟老四和他的镇海军比起来,咱俩算个屁呀。”
朱高燧越说越气,站起身来直面朱高煦。
“二哥,你以为老爷子为什么那么宠着哄着老四,还不是得靠人家打仗?”
“要我说,刚才在文华殿里,咱俩就应该拉着老大,劝老爷子把事情答应下来。”
“虽然不知道老四为什么放着大好的江山不争,非要跑到那鸟不拉屎的海外就藩,说什么要自己打封地。”
“但既然他脑筋搭错了弦,那咱就索性成全了他。”
见事情被朱高燧戳破,朱高煦不再大笑,不过却也不觉得尴尬,嘴角依旧挂着笑容。
“老三,你还是太嫩了一点。”
“这件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朱高燧一愣,反问道。
“二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高煦淡淡一笑,倒也没有继续卖关子,拍了拍朱高燧的肩膀,直接为其分析道。
“今天这件事,其实也是好事。”
“我刚才那般开心,也并非是装的。”
“老爷子的态度你也看到了,宁愿当众装糊涂耍赖,都不愿答应老四出海。”
“这说明什么?”
朱高燧疑惑不解。
“说明什么?”
朱高煦瞥了朱高燧一眼,一副夏虫不可语冰的眼神。
“当然是老爷子心中并没有真的定下太子的人选,想要留下老四再观察观察。”
“否则的话,他巴不得赶紧打发老四走,要不然老大怎么可能坐得稳太子之位?”
这下,朱高燧眉头皱得更深了。
似是看出朱高燧心中的困惑,朱高煦接着分析道。
“还有,你想啊,老四现如今的实力有多强,你没看到吗?”
“那镇海军,还有那一支舰队,都是天下一等一的强军。”
“你也不想想,老四今年才十九岁还没有加冠,手底下的势力就这么强。”
“如果老爷子再强留下去,那老四的实力又该增长到什么地步?”
“要知道,这些年,边境可不太平,东南的倭患,北边的鞑靼、兀良哈,这些地方可都用得着老四。”
“老爷子就不怕,尾大不掉?”
“可如果立老四当太子就不一样了,老四的实力再强,难道还会造自己的反?”
慢慢的,朱高燧面露恍然,他好像也咂摸出点味道了。
“二哥,你的意思是说,老爷子也给老四留机会了?”
“也是,老四能打嘛。”
“这么说,老爷子立太子不光讲究长幼有序,还看中能力?”
说完,朱高燧眼睛彻底亮了起来,那是希望的光芒。
朱高煦点头,微微一笑。
“不错。”
“我们最怕的是什么?”
“最怕的就是老爷子坚持立嫡立长!”
“但现在不一样了,如果老爷子看重的是能力,那大家都会有机会的。”
“明明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凭什么老大早出来两年,就得什么都是他的?”
“总得大家比一比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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