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满财和许二柱是最后到吴仲达书记家恭喜的,肩并肩走进了吴书记的院门。吴仲达笑嘻嘻的迎了上来,双手亲切的握着每一双进入院门的手。院子中间摆放着一辆崭新的“幸福牌125”摩托车,车身上挂满了红色地被面。许二柱和韩满财把各自的大红被面摞着别人被面上,打了一个结,顺手点燃了进门前从蔡志昌小卖部买的两百响鞭炮。点燃地瞬间,如星的红点一颗颗炸裂开来,像是下入油锅里的豌豆子,舞动着欢快的步点,人们捂着双耳,纷纷闪避。一股刺鼻的火药味弥漫了整个院落,加上前面来人燃放下的鞭炮,地上落了厚厚一层红红的鞭炮卷,像给院子铺上了一块红色的地毯,看上去格外的喜庆。
鞭炮声结束,几个顽皮的小学生快速步入现场,你争我抢的搜寻着未爆炸的炮仗,如数家珍的装进了自己的小口袋。
吴仲达的堂弟吴老六扯着嗓子,叫着这个,喊着那个。他受吴仲达的委托,全权负责今天事情的办理。吴老六嗓门大,能服众,对村子庄户人家大大小小地喜事非常上心,凡是村子上遇上婚丧嫁娶的事情,主家一般会请他组织,由他协调,每件事情他办的漂漂亮亮,令主家非常满意,村子里辈分一样的人给他取了个贴合身份地外号“吴大嗓门”。
刚从厨房出来的吴老六,胡茬上粘着一丁点肥猪肉,右嘴角一道油水痕迹着实亮眼,嘴里塞着两个大肉丸子,麻利的安排着人手,切菜的切菜、洗碗的洗碗、抹桌子的抹桌子、摆酒的摆酒……,一切井井有条。
“三星照、六六顺、八马跑、酒你喝……”吴仲达院落上空飘荡着庄稼人爽朗的划拳声。不知是哪个多喝了二两年轻人地提议,要亲眼近距离瞧一下这个摩托车跑起来的样子,立即满院附和。吴建伟在众目睽睽之下,顾不上拿掉摩托车上挂的几十匹大红被面,潇洒的叉开双腿,骑在了摩托车上。放下了脚踏杆,狠踩着脚踏杆,轰隆隆……,本来已经发动了,吴建伟故意熄灭了,再次狠踩脚踏杆,轰隆隆……,轰隆隆……,在吴建伟的操作下,摩托车出了院门,人们紧跟着摩托车的车辙,你推我搡的出了院门,在门前坡道下的打麦场上,吴建伟不停的变换着档位,在众人面前演示了一番,可谓争足了面子,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一番操作后,回到了院中,摩托车再次停放在了原地。
院落东边桌子上传来了一句话惹人笑的怪话。“哎呀呀,了不得,这个东西趴下都跑这么快,站起来还不得飞啊。”
哈哈哈……逗乐了满院子看热闹的人。
大锅里的烩菜已经炖好了,桌子上两凉两热四个菜已经上齐,吴仲达从屋里到院里巡视了一圈,查看着院子里摆放的8个方桌,以防落下一户乡亲。进入堂屋时,又退了出来,喊着吴老六的名字,吴老六忙忙扬下了一杯烈酒,惺颠颠的立在主家边上,听候安排。
吴仲达抹了一把自己胡不拉茬的右脸,说道:“是这么个事情,赶紧安排人把韩满财的妻子和他家的晓丰请来”。
吴老六不明白书记的用意,但是主家安排了,他只能去执行,从院子中间的一个桌子上,轻轻捣鼓了一下正在划拳喝酒的蔡文旭,蔡文旭是蔡志昌堂哥的儿子,比吴建伟小一岁,两人在上小学时关系甚好,简直就是死党,自从晓丰上高中后,慢慢和蔡文旭的交往少了。上学时候一起干些让老师头疼的坏事,没少挨老师的惩罚,这年轻人调皮捣蛋事情干的多,人心眼倒实在。此刻,打搅了正在喝酒的蔡文旭,嘴里嘟嘟囔囔着,有些抱怨地出了吴书记家的院门,朝着满财院落方向,一路小跑。
韩满财妻子再三的推辞着蔡文旭的央告,蔡文旭只好硬拽着晓丰出了里屋。出了韩家院门,蔡文旭松开了晓丰的手,晓丰耷拉着脑袋,跟在蔡文旭后面,像一只胆小的兔子一样。在外面他潇洒自如,在村子里他胆小谨慎。
蔡文旭扭头微微一笑,问了晓丰一句荤话。“大学里漂亮女学生多,你找下对象了没,是不是已经亲了女学生的红嘴嘴。”
韩晓丰脸刷一下红了,忙说道:“没有,不敢胡说,等毕业后,工作了再找。”
在韩晓丰的眼里蔡文旭是个十足的捣蛋鬼,爱开玩笑,尤其这几年,喜欢说些不着边际的荤话。上小学四年级的那一年,蔡文旭在自家的田地里捉了一只鹌鹑,整个羡慕坏了学校的男娃,一大群娃们整天围在蔡文旭屁股后面,想摸一摸这个不好捉到的稀罕东西。他表现的很大方,高年级的男娃们,全部都领略到了鹌鹑的奇特。
面对低年级的学生,蔡文旭突发奇想的给一年级娃们定了个规矩,谁要是撒尿撒的远,谁就摸一下这个稀奇玩意。在学校操场后面的一块空地上,蔡文旭划了一条线,一堆碎脑学生,站在线内,踮起脚,挺着肚子,腰里狠狠使着劲。在蔡文旭预备,一、二、三开始的喊叫声中,一排排小水线顺着身体滑了出来。蔡文旭背着手,煞有其事的查看着结果,撒尿远的小娃,屁颠屁颠跟在蔡文旭的后面,骄傲的进了四年级教室,留下一群失望的娃娃,暗恨自己,白白撒了一泡尿,羡慕的看着成功者的背影。
此时,吴仲达院门外面的空地上,上小学的一堆娃娃手里端着碗,大口的往嘴里拨拉着香气四散的烩菜,时不时吸着流下的清鼻涕。
吴仲达见韩满财妻子没来,便给吴老六交代,完了找人给送上一碗,让满财媳妇尝尝。
满院子坐满了村里的男男女女,吴建伟、韩晓丰、韩晓平、蔡文旭、蔡文琳、蔡文霞、许春雪,还有村上的三个年轻人坐成一桌。蔡文琳有意挨着韩晓丰,也许是同龄人坐在一起的缘故,她退却了羞涩,多了一些泼辣。称自己不爱吃肉,把碗里的鸡肉全部拨拉到了晓丰面前的碗里。
“你们瞧,古话说的好,女出外姓,不顾自家。看蔡文琳,眼里压根没我这个哥哥,只知道把肉给晓丰拨拉,不会拨拉给我啊。”蔡文旭语言中有点挑逗的成分。
蔡文琳反倒表现的十分泼辣,说道:“去,让你媳妇给你拨拉去”。
蔡文旭不服气的反问道“韩晓丰是你对象吗?”
蔡文琳昂着头,说道:“就你怪话多,不要你管,是不是,反正和你也没多大关系。”
蔡文霞帮蔡文琳说话,“哥,你管的太宽了,人家文琳愿意,我看你是馋的吧,我的肉全给你”。
蔡文旭递上了自己的碗,说道“还是文霞好,这才是自家人”。
哈哈哈……除了韩晓丰、许春雪和不爱说话的韩晓平外,其他人咧嘴大笑起来。
晓丰头更加低了,两个脸蛋如燃烧的豆萁一般。
堂屋里摆上了两桌,炕上坐的是村子里的老人和长辈。在堂屋的茶几四周,坐满了村里的各种能人,吴仲达坐在沙发中间,左边是韩满财,右边是许二柱,村委会主任、村长面对着吴仲达,背对门口的是蔡志昌和韩满仓,还有几个村里的“日能人”坐在另一边。韩满财和许二柱是吴仲达硬拉着入座的,两个卑微的人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夹菜的手似乎有些颤抖,对别人递上的酒杯,一一喝了下去。桌上的两瓶大曲见底了,吴老六又抱来了两瓶,满桌的人,你吹我捧的夸着吴仲达的能干,蔡志昌多次和满财碰了杯,还有村委会主任、村子和其他几个能人不仅和满财碰了杯,还直夸满财的两个娃娃有出息,身边的韩满仓好像被忽略了,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尴尬、无聊地抖着自己的双腿。
韩满财如做梦一般,今天居然坐在了书记家的堂屋里。以往时候,遇上村子里人家的红白喜事,他来不来根本没有关注,即便来了也没人留意。自己到人家的厨房端上一碗饭,圪蹴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独自吃着,也没人给他让烟、更别想上桌与村里的“日能人”们碰杯了。
人啊,总是这么现实。当曾经看不起你的人开始尊重你,殷勤你时,深层次的角度讲,不是别人变了,而是你变了。
几杯白酒下肚后,韩满财双颊绯红,脖子里的青筋充血而膨胀,如同一条条蠕动的小蛇。失去了拘谨,靠在吴仲达的沙发背上,红色、蓝色破布条接在一起的裤腰带也松开了,呼吸有些急促。不知何时,蔡志昌已经坐在了韩满财的身边,一个手搂着韩满财的肩膀,对着韩满财耳朵说了一些什么关于谅解的话语。突然间,蔡志昌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请大家……见个……证,从……今儿个……开……开始,我和……满财……就是……好……好弟兄,他们……家……的……事情,就是……我……蔡志昌……的……事……事情”。说话间,蔡志昌又喝下了一杯酒。韩满仓狠狠的瞪了一眼蔡志昌,一股无名的怒火窜了起来,气急败坏地出了吴仲达的堂屋门。
生活啊,也许就是如此,回头看看自己走过的路,谁也想不到明天自己究竟会变成怎样。昨天是险阻,是坎坷,今天是平坦、是光环。有了这些回味,会在之后的生活中找到真正的自己,进而朝着自己的方向不断前行。
吴仲达拉着许二柱的手,摇摇晃晃的在院子里说着只有他们知道的话语。
一直闹到了深夜,走出了吴仲达院门的村里男人们几乎全踉踉跄跄。许二柱搀着韩满财,头上偏戴着鸭舌帽,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两人你推我搡、语无伦次的和吴仲达告别。
在夜晚明亮的月光下,跌跌撞撞、歪歪倒倒的走去,就像满财以前的生活道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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