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哪朝哪代,做事都得讲究个由头。
土匪下山砸窑还得喊两句替天行道,杀富济贫的口号。
朱一坤自然也不能任性妄为。
在梁二桃列出范大桶十大罪状后,他看都不看就直接让人张贴出去,用来安抚民心。
接着又积极联络商人让他们在双安镇扎根,缺钱缺地都好商量。
双安镇这么大的地方,连一家粮栈也没有,可见地方上有多穷了。
朱一坤找来花蝲蛄,让他带人下乡验田,把范大桶的二十垧地全部收为官田,用来供给衙门吃喝。
至于剩下钱财地契也全部充公,一部分当做保安团的活动经费和驻地。
一部分给之前衙门的人当做福利发下去。
王县丞起先对这种事坚决反对,但衙门上下好久没有发过薪水。
猛地收了一大笔好处全都感念朱一坤的好,也就没人在跟着王县丞一起唱反调。
搞定了这些人,朱一坤又开始紧锣密鼓地选兵,练兵。
地方保安团推举上来的青壮高矮胖瘦,不一而足。
朱一坤也不废话,让他们先围绕着宅子跑五圈,没有累趴下的直接录用。
但过程中总有几个浑水摸鱼的。
以他们那抽大烟的体质,别说五圈,能跑下来三圈都能要了他们命。
自然而然地也就将这些鱼目混珠的人给刷下去。
而那些被选上的,一人十块大洋的安家费先拿回去,等安顿好了家里再来接受训练。
崔金亮就是其中之一。
他家住在老虎岗,离双安镇比较远。
自幼家境不富裕,体质也比较差,这次他靠着坚韧不拔的劲头成功入选,也让他看到人生向上的曙光。
“娘,俺回来了……”
崔金亮回到家里想要把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告诉家人,不料一进屋就看到母亲躺在地上,屋子里乱糟糟的,像是刚遭受抢劫一样。
“娘,你咋样了?娘,你醒醒啊!……”
在崔金亮的呼喊下,崔母睁开浑浊的眼睛道:“亮子,你回来了,快,快去找你姐姐,她被吴三爷带走了。”
“什么?吴驴子来过。”
崔金亮一听就急了,这个吴驴子是老虎岗的一个恶霸。
身材消瘦,长的一张驴脸,贪花好色,就连洋婆子也娶了两个。
而且他对长工佃户心黑手辣,小斗放贷,大斗收租,动不动就克扣工钱。
最可恶的是他私设地牢,勾结镇保安队杀人冒匪,胆敢告官的人都被他锁起来毒打致死。
一时间他真的成了老虎岗上的一头恶虎,但大家背地里都叫他吴驴子,或者是色驴。
崔金亮心忧姐姐,先将崔母扶起来。
“娘,你照顾好自己,我这就去找吴驴子,如果我明天早上还没有回来,你让人去双安镇找朱逢春朱大人,把事情的经过跟他说清楚,他肯定会来帮我的。”
崔母道:“孩子,你要小心啊!”
“娘,您就放心吧,不救出姐姐,我崔金亮誓不为人。”
……
翌日下午,朱一坤在点名时发现有三名保安成员迟迟未归。
拿了官家的钱想跑路,哪有那么容易。
立刻叫来梁二桃,让他带人去把这三名逃兵抓回来。
不料管水急匆匆地跑来,说门外有个汉子有急事找他,怎么赶都赶不走。
“好,带我去看看。”
朱一坤来到门外,看到是个面相显老的老大哥,印象中并没有见过他。
“这位老哥,我是朱逢春,你找我有事吗?”
“您就是朱大人,太好了,您快跟我来吧,崔家的小亮子被吴驴子抓去了……”
朱一坤不等故事听完,就对管水道:“把会骑马的人都给我叫上,每人发一支三八大盖,枪不够就去仓库里拿。”
“是。”
管水知道他的脾气,一刻也不敢拖延,转身就回去叫人。
“老哥,劳烦您给我们带个路,我们这就去救小亮子。”
……
老虎岗的保安队长名叫孙福,以前也是个二流子,最擅长溜须拍马,夸起人来都不带重篇的。
他知道吴驴子好色,撺掇吴驴子建立保安队,抓捕逃荒难民,男的杀了冒匪领功,女的留下,玩腻了就送到窑子里接客。
这个买卖稳赚不赔,而且一做就是数年之久,常有外省人到此被其所害。
最近镇保安团开会他也去了,对于朱一坤的练兵方法嗤之以鼻。
如果不是听说推荐青壮给钱给烟土,他才懒得动弹呢!
这不,天刚黑他就找来两个姑娘作陪。
坐在炕上软香入怀,喝酒抽烟,好不快活。
砰!
外面传来一声巨大响动,吓得孙福一个哆嗦。
气得他拍案而起,“妈的,这帮吃闲饭的,手脚没个轻重,想死吗?”
孙福气不过,起身只穿着个单褂出了门。
一出来就正好看到一群举着火把的官兵涌进来。
此时的孙福想要跑已经晚了,只得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自己人,大家都是自己人,我是老虎岗的保安队长孙福。”
“老子抓的就是你,给我押起来。”
阿吉和伊嘎布得到命令,带队突袭老虎岗保安队。
朱一坤则带着管水梁二桃直闯吴驴子的宅子,沿途所过之处,丫鬟仆役,佃户长工都被聚集起来。
数不清的火将吴家宅子照的通天大亮。
吴驴子被人从屋子里揪出来,看到朱一坤的时候还以为是遇到土匪打劫。
“敢问好汉爷是那个山头,坐的是几把交椅,拜的是哪路神仙?”
“瞎了你的狗眼,这是我们双安镇新来的协办朱大人,还不赶紧跪下。”
梁二桃上前踢他一脚,却被吴驴子轻松闪开。
朱一坤瞳孔一缩,这人有功夫在身,而且不低。
“原来是朱大人,草民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吴驴子拱拱手,神态不卑不亢,丝毫没有看出害怕的样子。
“你他妈的还敢躲。”
梁二桃自觉失了面子,掏出枪就想毙了他。
却被朱一坤按住肩膀强行拦下,“站一边去,你不是他的对手。”
梁二桃应了一声,悻悻地站在一边。
但他的眼睛死盯着吴驴子,只得着朱一坤一下令,就立刻毙了他。
“你就是吴驴子?”
听到他直接叫自己外号,吴驴子老脸一沉,拉得更长。
心中虽然不喜,但他还不想和当官的较量。
“大人深夜来此,明火执仗的恐吓我的家人,莫不是欺负我吴某人无人?”
吴驴子在江湖上闯荡久了,多少带些匪气,言语之间更是透着对朱一坤的轻蔑。
“你有人,我就没有人了?我来此只为一件事,把我的兵交出来,说不定我可以饶你一命。”
吴驴子听后哈哈一笑:“大人真会开玩笑,你的兵丢了找我要?你家的钱丢了是不是也要找我要?不过没关系,我这人大方,大人看上什么随便拿。”
朱一坤跟着笑了笑,眼神一寒:“我是官,不是匪,既然你不肯配合,那我就只能搜了。”
“慢着。”
吴驴子见他真要动手,阴着脸道:“实话告诉你,呼兰府统领崔直跟我是结拜兄弟,奉天将军府陆大人跟我一块喝过酒。”
“想动我?别说你是个小小的协办,就算黑龙江将军府的人来了也得对我客客气气的。”
周围众人闻言无不变色,就连梁二桃看向的吴驴子目光也多了一丝畏惧。
吃大户吃到铁板上了,这下可怎么收场?
就在众人以为朱一坤会屈服的时候,他却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
吴驴子怒视朱一坤道:“你笑什么?”
朱一坤好不容易止住笑声,“我笑你的无知和蠢笨,奉天在日俄交战下都快成一片焦土了,一旦战事结束,你说的陆大人肯定要面临调职的风险,他自己都自顾不暇,哪还有心思管你的闲事。”
“再者一旦将你和他的关系抖搂出来,他害怕受到牵扯,只怕会第一个杀你灭口。”
这番话彻底激怒吴驴子,他气得横眉倒竖,眼中似能喷出火来。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宰了你。”
“找死。”
朱一坤早有防备,一抬手太祖长拳上手,两人拳来腿往,身形在电光火石间交错而过。
吴驴子本想着先发制人,没想到朱一坤武功这么高。
每一拳似有千钧之力,震得他手臂发麻,身形不断后退。
“朱大人,我把人交给你,有什么事好商量。”
吴驴子边打边退,企图想要和解。
可朱一坤哪肯给他机会,此人武功高强,有胆有谋有关系,若不能将他杀了必是后患无穷。
所以朱一坤不在藏着掖着,无边拳影打出,吴驴子登时倒飞出去。
不等落地,他脚步一踏纵身跳上房顶,想要趁夜逃离此地。
“想走,晚了。”
朱一坤甩出锁链金刀,拉住吴驴子一条腿又将他拉了回来。
吴驴子挣脱不得,哀求道:“朱大人,有话好商量……”
“下去跟阎王爷商量吧。”
金刀划过,一颗好大的人头飞起,旋即漫天血雨落下,恶霸吴驴子就此伏诛。
“都愣着干什么?给我搜,值钱的全给我拿上。”
朱一坤一声令下,梁二桃最先反应过来,举着枪兴奋的高喊道:“兄弟们,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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