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禁则 你会感受到我的存在（八）

还没有等到精神坐定，门就突然砰砰大响，节奏急促。

“砰砰砰——”

莱月顾不上散乱在眼前的头发，草草往旁一撩，匆匆穿上鞋子，跑去开门。

门开了，外面的寒风即刻浸入皮肤，很冷很冷...

门外果然只看到了艾莉，在扶着一旁的门框呼哧喘气，胸脯起起伏伏，莱月感到惊讶，又突觉诧异...

还没来的及多讲，艾莉就抓过莱月的手，往门外拖走，嘴里不停亟亟念叨着。

“走!...走！我来叫你过去——走！”

艾莉喊着喊着，声调渐渐就变得不自然，像是说不出话来，明显地弱弱带着点哭腔。

“啊？”

莱月感到茫茫然，想要挣脱艾莉用力扭搅住的手，但却是徒然。

艾莉还在拉扯...

“走啊!走啊...”

她的声息低了下去，过后只发出了微微呜咽。

“要走哪里去？”

莱月放下了手，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个近乎发狂的女孩。

“啊——走吧！...啊...!走到坎子河那里去。”

艾莉转过身子，抓握的手已经完全没了力气，渐渐地从莱月的手臂上滑落...

这里已至傍晚，天空的光亮悄然消失，屋子里的灯光照在艾莉绝望的脸上，苍白、看不出血性。应着白花花的光，不免瘆人...

“走吧...走吧...”

女孩忽然倒下...

艾莉本是瘦弱的身躯更加渺小了，也只不过像一个哭哭闹闹的孩子。

莱月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只感到心口一阵堵，哽哽咽咽。

“好...好...我走...现在就去。”

“怎么怎么——这艾莉怎么这样？”海蒙惊惶地跑过来，莱月注意到他的鞋子穿反了。

海蒙看到这，同莱月先扶起了艾莉。

“坎子河那里啊，你的妹妹...为什么颜曦她会那样啊。”艾莉的气息很轻，像是刚缓过来。

莱月他们也没有多说什么，也不想继续问下去，只歇一口气的时间，三人跑了起来，脚跟一深一浅地踩到土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耳畔边有风刮过，像是对他的轻语。

这是一种莫名的熟悉。

他好像曾经这么跑过，但不记得了。

「我爱你。」

心里突然响起谁人的低语，这让他的心更紧了。

但他只是以为幻听了。

快到了。

漫长的路也看到了尽头，仿佛看到了岁月最后的一刹。

坎子河旁有几个巫师模样的人跑着，他们进去了一旁的屋子。莱月他们也跟了进去。

艾莉是第一个进去的。

她握着某人已了无血色的手，不成样子地喊叫着。

「妹妹？」

「颜曦！」

颜曦就这么躺在床上，一边还有略微掀开的被角，她的手就从里面斜了出来。

床上躺着的那个人，面朝着门口，像是在看着莱月，可是眼睛死死的没有睁开，嘴角不知道还是否余有丝丝生气。

莱月从莫大的震惊中挣扎出来，渐渐哭出了声。

他朝艾莉吼了起来，已然没有余暇控制好自己的表情。他打心底其实已经明白——这突然来到的一切。

“不是怎么...怎么...为什么你叫我过来会是这个，她怎么了？怎么了！”

“她死了。”

「死了？」

「死了啊！」

艾莉趁咽一口唾沫的空当，安静了那么一下，就立即接着说。

“有人来这屋子取东西的时候发现她早被人杀死了。”

“不知道是谁...用魔法让她憋死的。”

艾莉没有继续说下去，只趴在床沿边默默抽泣。

莱月仿佛在朦朦碎梦中醒了，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这么激动过，也未曾这么悲恸过...

莱月缓缓挪上前，伸出纤细的手指抚摸着颜曦尚有温存的身体，一点一点地颤抖，最后伏在了妹妹身上，只听见微微啜泣。

末了，他们被大人们推攘了出去。

“你们父母马上就过来了，但现在还先出去吧。”

门外，天边只散出了一线星星的光亮，当莱月抬起沉重的眼眸时，天际那边的光辉，像是“哗”地一下子倾泄在了他的心坎上。

“啊——啊...”

莱月再也忍不住，扶着自己的胸口痛哭...

莱月醒了，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阳光是记忆中的灰蒙蒙，同样显不出透清，光辉的缝隙间，隐隐看得见一些细小的灰尘。屋檐上蒙着一层薄薄的霜——或许是灰罢，总之莱月现在躺着的地方，环境有些说不出的奇怪——也夹杂着些说不出的感觉。

「醒了吗。」

“喂，起来了，到活了。”

他感觉到有人在拍他的肩膀。

“别睡了，领主姥爷等会要过来视察，看到了你这样子——等着喝风吧。”语末的声调微微上升，仿佛能看见嘴角上扬的样子。

莱月看见他刚好躺在地上，只好用手衬着翻过身子坐起来。

“知道啦知道啦——”他闭着眼睛摆摆手，声调是和以往一样，懒懒的。

或许是刚睡醒的缘故，视野还有点迷蒙，抬头环顾四周，却也能大致识清这里是稻仓的光景。刚刚起身的地方深掩了一层稻草，微微下凹，和莱月熟睡时的模样别无二致，说不定还残留着些许身体的热量。

昨天找个地看书没想到睡着了，莱月自己也感觉不可思议。

“记得去找伊文大叔拿面包，搞快点去，要不你只能净拿些小的。”男孩说着别上门，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好好好，我反正也吃不来多少——哈——”莱月刚想打个哈欠，但是蓦地不知怎么的顿了顿，然后就再也放不出来那个充满倦意的哈欠。

没多想，他起身走了。

「感觉...才睡过？算了，估计又是睡麻了。」

昨晚的雾霭已然渐渐散去，夜幕也终究未能掩盖住天际线处露出的微微亮光，那些亮光迫近开来，攀附上山丘，让山脊带着点刚睡醒的红润，沟沟壑壑在光影的照映下此起彼伏，不再像黑夜里的那般平整、死寂，而是终于让人感到有些生的活力。

“哟——坎文迪，梅拉，又来这里找活啦？”莱月远远地对着稻田里的人影招手。

“我们要做完了诶，小心你活没了——”一个人影说着便看向莱月笑笑，拿着镰刀的手却依然平滑地割着稻茎，未慢丝毫。

“梅拉去坎子河了，这是她妹妹——”坎文迪大声朝莱月这边叫唤着，看上去很有精神。

「哦，她妹妹？」

莱月眯眼睛望了望，努力想要将远处的影点清晰地放大至脑海，却只是徒劳。

「模糊看着好像还真像。」

他没有回应，继续走着路。

“歌声绕梁十里香；”

他在心里对自己唱。

“稻浪滚滚闪金光：”

向上伸出手。

“稻满仓，钱包壮：”

很快又把手撂下。

“打魔物，分稻粮。”

继续摆着手，像是在为自己打节拍。

“魔物死光，我做国王！”他自己添上一句。

「今天继续丰收！」

从伊文大叔那儿学来的歌谣，成了他醒瞌睡的闹铃。

悠然着到了自己的稻田。

手中的面包没能吃完，并不是难吃，反而是太多了，和往常一样，是伊文大叔专门给莱月留的。

“你们现在长身体，不吃饱点怎么行啊。”伊文大叔把莱月还给他的面包推攘了回去。

“你不用担心，每个人都有剩的，你是最后到的，刚好留给你。”伊文大叔又补了一句。

然后莱月现在吃撑了也没能吃完。

他将手中的面包举过头顶。

很快耳边刮过一阵风，后勃颈有一丝柔软的触感，原是一只鸟飞来依偎着莱月。

“吃吧。”

鸟儿听懂了似的，跳上他的手腕啄食起了面包。

静默半晌。

他什么也没想，只是凝望着鸟儿深蓝的眼瞳出神，仿佛自己才是它眼中的风景，

「自己有一双自由的眼睛该多好啊。」

鸟儿飞走了，也没有第二只飞来。

十一看书天天乐！充100赠500VIP点券！ 立即抢充(活动时间：10月1日到10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