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萍 第一章 哑巴

痛....浑身痛.....头痛欲裂..

这是他醒来的第一感觉。

神经紧绷的环视四周，自己躺在茅草堆里，浑身鲜血，几根破布条凌乱的裹着伤口，几尊残缺的神像倒塌着，杂草从地砖缝肆意的密密麻麻的生长到半人多高。身下的茅草却是很干爽。杂草间隐约能看到人行走过的痕迹。

原来是一处破败的寺庙。他如释重负。却不知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他想不起来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是哪里，自己又经历了什么，越想头越疼，然后昏死过去。

迷迷糊糊间有一只手探在他的的额头，冰冰凉凉的很舒服，他努力想睁开眼，却发现眼皮似有千斤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醒来了，躺着的脑袋旁边多了一只破碗，里面放着清水，碗旁边还放着半个发了霉的窝头。他咽了咽喉咙，发觉自己很渴，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是徒劳，痛，动一下都是痛彻心扉，他发现自己连手都抬不起来。他蠕动着身体，把头往碗的方向拧着，由于没有控制好力道，碗翻了，水洒了出来。他努力用舌头舔着洒在地砖上的水，感觉好受了一点。又用头去够旁边的窝头。正在努力间听到杂草里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看到了一只穿着满是油污和破损的鞋子，另一只脚却是光着的。他努力的想仰起头，想看清楚来人的样貌。却发现鞋子的主人已经在身边坐下然后把自己脑袋托在了来人的大腿上，他看到了一张满是污垢的脸。藏在垢发间的眼睛却十分灵动。是一个十一二岁的的小乞丐。张嘴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话语。他张了张嘴想回应，却是只能从喉咙发出一点无意义的音节。小乞丐又说了些话语，他努力张着嘴回应，却发不出声响，乞丐看出他的茫然，用小手盖在他嘴唇上，示意他不要说了。然后捡起了那个发霉的窝头，放在他嘴边示意他吃，他张嘴咬在窝头上却发现自己咬不动。见状，小乞丐把窝头放在自己嘴里咬了一小口，小嘴努力的咀嚼着，然后吐在手心里，用手指抹上一点糊糊，然后凑到他嘴边，他努力的张开嘴，大口的吮吸着。就这样，过了许久，乞丐终于把这半个窝头喂完了，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起身，导致他脑袋重重的磕在地砖上，昏死了过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醒过来了。嘴边多了一根空心的秸秆，他扭过头，秸秆的另一端是那个盛满了清水的破碗，却没有看到小乞丐的身影。

有可能是腹中有了食物，他感觉身体恢复了些许。他试着动了动自己的手指。幅度不大却还是钻心的痛。就这样，他躺在茅草堆，两只眼睛望着破败的屋顶。他想努力回想着什么，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只好怔怔的发呆。

过了许久，又响起了熟悉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却没有动弹。还是怔怔的发呆。

“你醒了？”这一次他却听懂了，如上次如出一辙般，小乞丐把他头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他眨眨眼。望着那双清澈的眼睛，以示回应。

“上次是忘了掩盖痕迹了，急匆匆的把你磕着了，你没事吧？”他努力的张张嘴想回应，却发不出声音。

“哎呀，你不会是个哑巴吧？我跟你说，我当初看见你的时候，你把我吓坏了，大晚上的，荒郊野岭，你在那里一动不动，我还以为遇到鬼了。”

他聆听着，眼睛却朝着自己的身体看去，乞丐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连忙解释道：“我当时还以为你死了呢，后来摸了摸你还有气，我可是费老大劲把你拖回来的，一看你就是遇到了仇家，真惨，你四肢都断了，我也不会治，又不敢去找人，所以胡乱缠了点东西想帮您包扎一下。”

“呐，我跟你说，我养不活你的，我自己都养不活。本大爷是看你没死，秉着行侠仗义的道上规矩，尽人事听天命，死了后做鬼可别找我啊......”乞丐絮絮叨叨的说着。他忽然发现这个乞丐说着说着突然啜泣了起来。

他有些愕然，只好喉咙赫赫的回应着。乞丐听到了他发出的声音，抹了抹眼泪。然后继续说道：“说话都说不出来，估计真的是哑巴，我以后就叫你哑巴吧，你这一辈子估计是废了，哪里也去不了了，算了算了，我以后养着你吧，你不能吃太多啊，我养不活的。”

“对了，你当时手里死死的攥着这个东西，我抠都没抠下来。”说话间，乞丐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的方形石头，大小整好覆盖他半个手掌，石头上什么也没有，两边光滑，像是经过很多年的摩挲，泛着光泽。

他努力的凑近想看清楚，乞丐见状把石头凑到他眼前，他眼睛盯着石头良久，却想不起丝毫。只能徒劳的闭上了眼睛。

，“本大爷一向拾金不昧，这破石头我就物归原主了。”小乞丐把石头放在他胸口。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谋财害命的勾当本大爷可不屑去做。”小乞丐似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他听，然后掖了掖他的胸口使石头能更好的藏好。

“本大爷可真是宅心仁厚啊，唉，养不活你饿死了别怪我啊，可愁死我了，本大爷去哪搞吃的呢......”

他突然觉得眼睛有些沉重，刚刚放在他胸口的石头散发着丝丝暖意，很舒服，便沉沉睡去......

乞丐见他又闭上了眼，轻轻的把他放下，然后走进了半人高的杂草，一边走还一边把杂草扶正尽量让杂草掩盖有人来过的事实。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睁眼醒来。身边感受着温暖，扭头望去，发现是小乞丐抱着自己睡着了。皎洁的月光下，他发现小乞丐脸上多了很多青紫，他忽然感觉有些慌张，他努力的想用手去触碰那张脸庞。却扯动了伤口，喉咙由于疼痛发出了呜咽声，许是声音有点大，小乞丐揉揉眼睛坐了起来。

“你醒了？”小乞丐迷迷糊糊嘟囔了一句，像是想起了什么小乞丐开始在茅草堆里翻找起来，不一会，他献宝似的双手捂着跟他说：“你猜猜本大爷今天撞了什么大运”双手摊开，赫然是一枚鸡蛋。他兴奋的说道：“他们还想跟本大爷抢，也不看看他们几斤几两，全被本大爷撂倒了”说完哈哈大笑起来，“哑巴你饿了吧？我弄给你吃”说着把鸡蛋磕在破碗里，用手指搅和搅和，然后贪婪的吮吸下手指，把破碗凑到他嘴边。满怀期待的望着他。

哑巴望着乞丐脸上的青紫，突然之间，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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