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仲秀虽一直以平辈与颜政相交,但是谁都看得出来,他对颜政就如亲传弟子一般。
所以在座的几位,对颜政的发言都有些期望。
尤其是汪蒙邹、陈子配和陈子受三人,他们初次见到颜政,更想知道他的独到之处。
“你是说眼下的事情,不是倒袁就可以解决的?”陈子配追问。
颜政点头,躬身致歉说:“诸位先生,学生接下来的话,可能有些狂妄,也可能让你们有些难以接受,但这些都是学生深思许久得来的。”
“我认为眼下袁仕恺只要不称帝,则断然不能让他倒台!”
“为何?”邹勇诚激动了,“难不成还要支持他?”
颜政叹息说:“邹将军,我分析了北烊军,从成军到走出袁仕恺,北烊军内部其实也派系纷杂!说是新军,其实还是用忠诚尊卑练出来的军队,这些军阀们,你别指望他们能有多大的操守,也别指望他们有多开明!
袁仕恺在一天,底下这些北烊将领还能维持现状,一旦袁仕恺死了,那么表面的统一都会被打破!届时我猜想必定军阀混战,这在历史上不是没有发生过!盛唐之节度使,造成的局面就是五代十国,还有汉末群雄纷争,都是例子!”
邹勇诚面色难看,其余人也好不到哪去,他们本就是XX义士,自然有些膈应。
不过细思极恐,他们认为颜政的估计很对!这种军阀混战的结果,是极有可能出现的。
“若虚,那你说该怎么办?”程仲秀笑问。
颜政伸出一根手指说:“首要之事,还是开民智!其次便是办实业!”
“我一直认为,咱们与列强的差距,最大就体现在生产力上!人家列强眼下的体系,也是因为生产力提高后,这才形成的。所以我们需要尽快提高生产力,这就需要我们开民智,还需要一个良好运营的体系!”
颜政走动两步:“今日之差距,就是农业国与工业国之差距!小农经济,天然会形成地主官僚,封建王朝就生长在其之上!其落后、封闭,对工业化没有任何好处!因为有钱大家买地就行,不用投去做机器、建工厂!而工业化的列强,并非比咱们富裕多少。
而是国家能够投入到建设和战争中的物资数量巨大。这是小农经济比不了的,是远远比不上的。举国皆是地主,士大夫就会与之联合,成为大地主大官僚,从而消极应付工业化,也让大量百姓成为农奴,他们的力量,得不到更好的发挥!
所以说到底,要想不受气,就得工业化!欲工业化,必铲除腐朽的三纲礼教,去掉封建枷锁。而要做到这些,首要就是开民智,还要积极办实业!在主次上,开民智优先于办实业,这是因为民智不开,就没有真正会办实业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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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家另两位公子也在?颜政听着提示声,目光望向厨房。
在场的其余几人都有些沉默,颜政的话在21世纪,算是老生常谈的东西,在他们听来,却是无比新颖。
有道理吗?他们不敢说没有,但也不敢说很有道理。
程仲秀哈哈一笑,挥手让颜政坐下说:“若虚,你今天抛出的两个观点有些大,我建议你好生琢磨,像论白话文一样,也写篇文章出来!”
“学生明白了!”颜政鞠躬坐下。
程仲秀起身说:“诸位,同治十三年,李洪章在海防折中,有一句话说的很好,其称我种花家已处在三千年未遇之大变局,他称洋人,为三千年未遇之大强敌。这些天,我一直在想,这个变局和强敌指的是什么?你们说,是什么?”
在座的都不语。
程仲秀笑道:“若虚方才的话,倒是与我想说的有点吻合,包括他之前的一些言论,都让我有所启发!算下来,坚船利炮在1840年,就响彻在东南海疆!从那时候起,我们就已经处在大变局之中!”
“李洪章这个人,虽说是个裱糊匠,可他精心办洋务、建海军,从见识上来看,他也是不差的。可忙忙碌碌几十年,结果呢?甲午年,一战崩溃。这说明什么?”
“后来,孙先生提出要XX,四年前我们做到了!清帝退位,举国欢庆。可结果又是什么?局势有好转吗?以至于有些人觉得,这XX不好,不如过回去,继续捧个皇帝出来!存这种心思的人,不在少数!”
“所以我今天就想问问,这三千年未遇之大变局,三千年未遇之大强敌,到底指的是什么?”
程仲秀的声音有些咆哮了。
易百砂说:“变局,是说帝制崩溃?强敌的话,应当就是列强吧。”
程仲秀猛的摆手:“颜政前段时间,谈历史规律的时候,就说过了!变局,改朝换代,咱们经历的还少吗?从秦始皇到小宣统,改朝换代不下几十次,可变了吗?萧规曹随,永远是承袭前朝,到头来还不是周而复始,朝代循环?强敌,几千年历史,汉之匈奴,唐之突厥,咱们经历多了。
当时的朝代,匈奴和突厥,就未必不比今日之洋人列强!可结果呢?种花家还在,那些强敌都没了。所以眼下的变局,眼下的强敌,同我们以往遇到的强敌,完完全全不一样!”
“可这些都是历史,现在今非昔比了。”陈子受接了一句。
“以前我也这么认为,可很多事情放到历史上去看,对比着看,就截然不同!”程仲秀指着颜政说:“若虚,你谈谈这个变局和强敌是什么?”
颜政起身,鞠躬说:“我习惯用历史对比今天!汉之匈奴,当时我们种地,他们放牧!种地能养活的人口,能动用的资源,远胜于放牧!汉帝国六千万人口,匈奴不过数百万,故而汉击匈奴,可以连续不断的攻击几十年,打的匈奴土崩瓦解!
同样,唐之突厥也是游牧民族,兴盛时自然可以趁着中原衰微来袭,可一旦中原稳固,其内部又缺乏中原一般的管理行政制度,很容易成一盘散沙。所以突厥被灭,对于盛唐来说,这同样是以强胜弱。”
“可这一次不同了,我刚才说农业国和工业国,这次我们是落后的一方!我们农业国,难以像工业国一般,掌握和动员大量的资源。所以这个强敌,不是强在武力上,更为重要,是强在思想上和理念上。工业化之后,他们用同样的人口,能创造出数百倍的财富和战斗力!工业时代也让他们掌握更加致命的武器,就如汉之冶铁对匈奴的骨制箭头。
他们还有资本时代所产生的先进理念和先进的X制。在他们面前,我们完全落后了,一句话,我们人落后了!我们原有的那一套,对付游牧民族还行,却对付不了工业文明!变局就在于此,我们这次遇到的,是足以以夷变夏的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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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虚说的好,独具匠心啊!”邹勇诚折服的站起来。
程仲秀满意一笑:“所以当务之急,一是思想启蒙,二是改造社hui!只要开民智,万事必有可为!正如若虚所说,即便是要提高生产力,多造枪炮,落到基础上,还得先开民智!”
“仲秀,那咱们该怎么做?”陈子配问。
“我早有准备,办报!让我办十年报纸,我保证造就一代新人!”
啪啪啪——在场众人都鼓起来掌。
【叮,启迪XX义士六人,民智值+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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