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第二个问题是您谈到三个敌人,我初读时也觉得茅塞顿开!但是您却没有说明,该怎么打倒这三个敌人。尤其是帝国主义,他们眼下势大,咱们几乎没有招架之力!我冥思苦想几天,觉得他们不会等着我们完成工业化,一定会百般阻挠,甚至还会直接干涉,那先生,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办,才能打败他们?”唐榴问出第二个问题,又扣上一根手指。
他记事的方法,颇为有趣。
颜政侃侃而谈道:“列强眼下对我们,关税是一大压迫!我们没有关税自主权,他们的商品可以玩倾销,借着这个手段,他们可以摧毁很多工厂!这个问题最好办,要么收回关税权,要么就开民智,号召大家都用国货!只要民zu主义的概念建立起来,这一点并不难做到。
其次是列强可能的干涉和武力入侵,这一点不得不防!干涉主要指他们扶植代理人,扶植买办军阀。他们掌握枪杆子,我们必须用自己的武装,去打垮他们!武力入侵也是如此,我们必须用同样暴力的手段,将他们击败!要做到这一点,一开民智,二工业化,三发动全种花家的百姓一起来反抗!”
唐榴拧着眉想了想说:“他们如此强大……我们能有胜算吗?”
颜政说:“只要我们团结起来,能够做到不用洋货,他们就败了!只要我们团结起来,能够真正舍生忘死,那么一百个打他们一个,我们还有得剩,他们就败了!只要我们不屈不挠,让他们维持成本大于收益,他们也败了,会主动灰溜溜的离开!这一切都离不开两个字,团结!
一盘散沙,必定各自为政。各自为政就会被列强互相利用、互相牵制,干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唐榴叹息一声:“先生说的对!”
他最后一根手指扣上:“那先生,听说您是有一种神药,才使得歹国人愿意低下头合作,那药到底是怎么来的?”
颜政愣神一下,前两个问题都是宏大叙事,怎么第三个问题,就进入工科生的好奇?
他挠了挠头,想着怎么编:“咳咳,这个……这个你要相信,咱们中医里头有瑰宝。就说……这药叫磺胺,是说古代啊!御医们喜欢用绿矾加这个……柳树皮入药。这不……这药就是这么发现的!”
唐榴问:“能否讲讲制备过程,还有反应式?”
“可以!”
颜政精通了磺胺制备,对这些东西手到擒来,他拿出纸笔,好生的将反应式、原理讲解一遍。
一刻钟后,唐榴瞪大眼睛:“不成想颜先生,居然如此精通化学!这……”
“哎,运气好罢了!这个反应式我琢磨了好几年,你不信的话,可以去试试臭蒿,我看中医记载中,臭蒿取汁可以治疗疟疾。”颜政打着哈哈。
“果真如此?”唐榴猛地说:“有道理,中医几千年来,一定蕴含不少价值,不少药物成分,也是从植物中提取出来。行,我回去就试试看。”
颜政擦了把汗,好在后世屠老因青蒿素获奖,否则他都不知道怎么圆。
“不是……疟疾在眼下,好像只有奎宁能治吧?疟疾药市场,好像也很大吧?”他嘀咕几句。
啪——一巴掌打在大腿上:“就这么办!”
唐远琳看见二人这个样子,早已忍不住要说话的她,打趣道:“你们两个,这是因缘际会,一出伯牙子期啊!”
颜政笑了笑,看着唐榴说:“你比我年长许多,以后就不用先生相称了,制药厂,今后就劳烦唐兄你多用点心!”
唐榴鞠躬说:“一定,今后若是再有问题,也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两只大手握在一切,历史开始在这一刻汇聚。
作为见证者的唐远琳,小手这么一搭说:“我也要去帮忙!”
颜政的手在上头,她就像在抓着他的手。手心的温热,随着手臂直抵心窝,再冲上脑门,令的她脸都红了起来。
“实业救国,实干兴邦!”
仪式达成,颜政终于忽悠到一个珉国高级知识分子。
唐榴有些激动,又问:“颜先生,知识青年从军歌可有谱子?”
“有!不过我不会,你们听我唱一遍就行!”
颜政清了清嗓子,用他那堪比黄家驹的嗓音,缓缓唱道:“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
他普通话说的比珉国人都好,嗓音又亮,一首战歌唱的铿锵有力。
唐榴仔细听着,唐远琳撑着头边看边听,她没想到颜老师唱歌也很不错。
唱完一遍唱两遍,等到第三遍的时候,唐榴居然就为歌曲写上了乐谱。
“先生这首从军歌振奋人心,相信定能激励千万青年!”
…………
接下来几天,唐榴每天都来拜访。
他吃住在唐远琳家,每天除去讨论制药厂事宜,就是同颜政谈论国事、政局,有时候还会谈论历史。
唐榴学的是工科,古文底子却不错,每次交流之时,总能说出一些不同看法。
他的看法,代表很大一部分留学生的看法!
颜政通过他,才明白这群留学生,大抵是个什么情况。
清末留学潮兴起于1863年,洋务运动开始之初,先后派出七批留学生,为朝廷培养技术官僚。
等到八国联军打进燕京,清廷不得不新政时,又一口气派出好几批留学生。
前几批留学生都是优中选优,后几批就是门第加优秀。
这些人见识过清廷的腐朽落后,又学过四书五经,脑子里有封建礼教的东西,同时又在国外学习时,见识了列强的先进发达。
造成的后果就是他们分成几类人,一类是选择不回国,甘于待在国外。
一类是回国之后,迅速的靠着技术,谋求更大的红顶子,视此为捷径,还大力鼓吹立宪,成为技术保皇党。
另一类就是唐榴这类,他们想改变国家,又无能为力,又不愿与污浊同流,导致这一类人空有才华抱负,却找不到施展的地方。
颜政隐隐觉得,他可以为这些人留一扇门。
他让唐榴发动人脉,去将和他有同样抱负的人,都弄来盛海。
……
“颜老师,诗歌呢?”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颜政正式同唐榴签订雇佣协议,按照协议,唐榴将成为首席工程师。
协议一签订,唐远琳就来讨要诗歌。
“诗歌?什么诗歌?”颜政故作懵逼。
唐远琳伸手说:“答应过我的,我帮你雇佣到我堂哥,你便写首诗歌,亲自送到我手上!”
“先欠着,最近没空写!”
“不行,我就要!否则的话,我要收利息,迟一天多一首!”
“滚!拿着这首诗滚,利子钱都没你这么黑!”颜政将一坨纸,敷衍的甩在她手上。
唐远琳不气反喜,忙展开一看。
只见写着:《雨巷》
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地、结着愁怨的姑娘…………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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