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庆功宴之后,这场救灾行动也算是行动了。
阿尔托莉雅召回了她的军队,准备与卡美洛人一同度过余下的这段艰难时光。
一度喧嚣的兵粮城再度回归了往日的宁静,梅川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但阿尔托莉雅却不想他这么离开。
“那个……”
当永远都是端庄大气的王者,突然呈现出一幅小女儿般的扭捏姿态时。梅川就知道,这个愚蠢的私生女一定是又看上了自家的东西。
事实也正是如此。
“那个……请问一下,王姐研究出来的那种可以令农作物加速生长的魔药配方……”
阿尔托莉雅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但与此同时,她那下意识搓动的手指则是出卖了她真实的想法。
“想要。”
“无论如何都要拿到。”
“还有那些新奇作物的种子……”
只有真正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才会明白粮食的宝贵。
而在神代终末,大地拒绝生产的当下。每多出一粒粮食,就多出了一份活下去的希望。
所以——
“拜托了!”
阿尔托莉雅十分诚恳地请求道。
她知晓这是一种十分可耻的行为,与一个没有名分的私生女继承王位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但为了生活在这座岛屿上的人们,她还是放下了心中的芥蒂。
——与子民的生命相比,王者尊严什么的完全可以放在一边。
王者的器量,于此显现。
而看着这样的阿尔托莉雅,梅川却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这样一个问题:
“如果是公主殿下的话,会有这样的器量嘛?”
他仔细思考,却又晒然一笑。
——有一件事,他没和阿尔托莉雅说。
当初的他,的确是因为口角上的争执,揍了那些国王们一顿。
但真正引发诸王间矛盾的,却是气急败坏的摩根:
“被外族人打到这里,你们还能端坐王位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真是不嫌丢人啊!”
“我要是你们,早就找个没人的角落一头撞死了,还有脸在这里和我大放厥词?”
嗯。
哪怕是对摩根拥有极深滤镜的梅川,也不得不承认。
那位公主殿下的心眼……真的是小到比针还细。
而且还容不下一点委屈,稍微受点挫折就要上头,与人拼死拼活。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是她成了卡美洛的国王的话。
“八成也是个亡国之君吧。”
……
梅川还是离开了。
不过,在离开之前,他留下了那所谓的“魔药配方”,以及全套的农作物种植技术。
甚至,就连兵粮城中的那些罪人们,也被他一并留在了这里。
——他们可是种田的老手,兵粮城之前能积攒这么多的粮食,他们功不可没。
但在离开之前,梅川特意向阿尔托莉雅说明了一点:
“魔药就算了,但那些人只能算借。”
“而且在一年之后,他们必须回到兵粮城里。”
他十分严肃地说道。
那副比骑士决斗还要认真上十分的样子,让阿尔托莉雅打消了“有借无还”的想法。
“为什么?”
“他们有什么问题?”
阿尔托莉雅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那些来自兵粮城中的“罪犯”,绝对是她见过的最优质的劳动力。
不仅身体素质强到离谱,精神属性更是可以强大到无视严寒天气,在冰天雪地里执行开路先锋的任务。
之前的救灾活动,他们一直奋斗在一线,功不可没。
为此,阿尔托莉雅甚至都想要以国王的名义,赦免他们的罪过,为他们发放勋章。
但梅川却告诉她,她不能这么做。
“因为他们已经不是人类了。”
梅川用一种十分平淡的语气,说出了令阿尔托莉雅毛骨悚然的话。
“你不会觉得,妖精转生什么的……是一次就能成功的事情吧?”
……
那是足以被称之为“邪恶”的手段。
以人类的灵魂做实验——这样的行为,无论是放在哪个神话体系中,都足以被称之为是罪大恶极。
但摩根却不在乎。
一心想要复仇的红龙公主,抛弃了自己的荣光,堕落为真正的妖姬。
她的手段很残忍,令人发指。
所以,哪怕这些人都是真正意义上的罪大恶极,哪怕是凌迟处死都无法为其赎罪的罪犯。
但摩根所犯下的罪行,依旧不可能的神明的原谅。
——她也从没指望过得到神明的原谅。
“如果神明有用的话,那个伏提庚就应该立即暴毙而亡。”
摩根理所当然地说道,然后又埋头进入了妖精转生的实验中。
那个时候的她经常顶着一双黑眼圈,头发总是乱糟糟的,衣服也来不及打理,一身素色的连衣裙是她的常服——这让梅川想起前世那些在大学图书馆里准备考研的学姐们。
而在听完这段经历之后,阿尔托莉雅也只能沉默。
她与摩根不同。
她是真正的骑士,她的心中是存在信仰的。
所以,站在她的角度,她实在是很难接受这样的事情。
连带着,对那些已经转生成“半妖精”,一定程度上已经不能再被称之为人类的罪犯,也产生了犹疑。
梅川看出了她脸上展现出来的不忍。
但他却告诉阿尔托莉雅,最好放弃那愚蠢的想法。
“你是杀不死他们的。”
这是事实。
妖精的特殊属性,让他们能在死亡的瞬间,在兵粮城中完成重生。
重生后的他们犹如一张白纸,丧失前世的所有记忆,是真正意义上的“新生儿”。
但很快的,他们就会明白,他们的身上究竟背负着什么样的原罪。
——本是充满希望的新生,却是如此沉重。
“为了让这些人接受现实,我可是花了不少的时间。”
“你就不要再给我找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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