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老头子果然有心眼,莫非哦了一声,却不接话,看他还说些什么。
宁唯真面色尴尬,不过他好歹也是活过这么多年的老人精;很自然就将这种感情压了下去。
“呃,冬日梅鹤图就在我的一个朋友手上,他历年以来也未能解开;不知能否劳烦莫先生?”
一个你的朋友,不会是说你自已吧。莫非心中吐嘈着,嘴上道:“这又有何难,等你带他过来就行。”
宁唯真面上喜色一现,马上道:“我那个朋友现在就于城外的方山寺挂单;现在我们出去还来得及!”
莫非望着窗外沉沉夜色,倒有几分无言;如此深夜时分,难道不能明天再才去。他决不会相信宁唯真的那个朋友这个时候在城外是一件巧合的事情,但没有必要去多想。
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宁唯真如此迫不急待,可见那份参天六合诀确实给了他极大的震撼,以致他半天也等不及,马上欲想知道口诀的另一部份。
见到莫非点头,宁唯真大喜,亲自引路:“莫先生,我们走!”
两者皆是快人快言之辈,只数呼吸之间就悄无声息地闪出了卢府,现身于外边一条阴暗冷僻的小巷中。
此时府城之内灯火廖廖,差三差五,只有城中心处的塔楼还是灯光明亮,十分显眼。
寒冷的夜风,送来了打更人的梆子声,还有就是巡街官兵的脚步声。
两人很容易就掠过大街小巷,作为宗师高手,宁唯真于林外府却是足以镇压一方无人能抗;而莫非轻身的功夫,动作之幽缈犹远于宁唯真之上。
宁唯真一路上于前面带路,初时还担心莫非跟失了;问询之后方知莫非一直跟在自已后面,而自已竟然是一点异响也听不到,仿佛后面空如一人。
他内心惊叹之余,又不免有些毛骨悚然:莫先生如此境界,难道自已当初就没有猜错,他已经不止大宗师;以这样的手段,若要格杀自已可谓如吃饭喝水般容易。
自已将平生这件大秘密暴露出他,不知是对是错?但一想到画轴里参天六合诀的神妙无方,天心道人当年的横扫六合;不觉又内心火热,心旌动摇。
只是又想到自已就算得了天心道人的功法,就算修炼到至高,能够与身后之人相抗衡么?
他怀着患得患失的心情,一路上带着莫非翻墙过河,穿林越岭。终于进入了一处城外的寺院中。
此寺院也不大,前后三进;除了大雄宝殿等几个地方还亮着灯光,建筑内万物皆寂;显然那些和尚大师们差不多尽皆安寝了。
宁唯真带着莫非掠入了后面的一处独立的僧舍内,内里僧人应是还没有入睡;室内灯火摇曵,于窗纸上照出一个人影。
两人方一落地,立时室中人被惊动,低喝道:“是谁?”;声音苍老略带嘶哑。
宁唯真低声应道:“是我!”
屋舍门吱鸦一声细响,自内打开;一个月白僧袍的中年僧人行了出来,他身材中等,貌不惊人,虽然未及衰年,但眉须皆白,满面忧郁,风霜仆仆;显然是颇有往事之人。
他一见到站于院中的宁唯真,当下松了口气;低声道:“你怎么半夜三更跑来了;发生了什么事。对了,你不是说拿秋图去找试探那个莫先生了呢,结果怎么样!”
此人虽然是一个和尚,然而全身上下丝毫没有和尚那种修养静气;反而说话又快又疾,犹如雨打芭蕉连成一片。
宁唯真看来与他交情甚骛,含笑道:“秋图的功诀已经译出来了,果然是天心道人的参天六合诀!”
中年僧人白眉掀动,胸膛一阵起伏,显然也是情难自抑;稍后才道:“我们进屋去谈!”
宁唯真点头,兴奋地道:“我已经将莫先生带来了;苦瓜大师,把你手头上的冬图也拿出来吧!”他此言一出,中年僧人苦瓜和尚就是悚然,他现在才注意到宁唯真身后不远处居然站着另一个人。
他身手境界并不次于宁唯真,于武林界中也是宗师级别;平时夜深人静,虫蚁露落之声皆纤细不遗;然而像这个大的一个人就站在自已身边不远处,自已居然一时间毫无知觉;这意味着什么也不消说了。
苦瓜大师连忙朝莫非行礼,慎之又慎地将莫非迎进屋中。纵使现在他内心有什么别的想法,也只是尽数收起,只是隐晦地扫了宁唯真一眼。
莫非也顾得及得他们之间的心思;不久之后,苦瓜和尚又取出一卷画轴来;上面大雪弥漫,天地充塞,凌寒梅放,白鹤翩跹;又是一副妙手丹青的好图。
莫非轻车熟路,毫不为难;当下将蕴藏于冬时梅鹤图的第四段参天六合诀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来。苦瓜和尚和宁唯真两人一人抄录,一人捧着第三段口诀对应照看。
宁唯真越听越是表情喜悦,就连一向愁眉苦脸的苦瓜和尚也是渐渐的眉眼展开,嘴角边流露出一丝笑意来。他们都不是寻常的武林中人,皆为见识广博的武道宗师;自然能感受到这两段功法承前启后,完全一体;并且构思之精妙,威力之恢宏,前景之广阔,确实令人折服。
两人心中都感叹:不愧是当年天下几无敌手的天心道人,这参天六合诀确实厉害得紧,原来真的可以修炼到大宗师境界,并且直抵天人之限,借天地之力为涵藏于身,化为已用。
莫非此法诀念完后,照依前样,再重述了二遍;苦瓜和尚及宁唯真一一对应,确勘无误后。
莫非自然不会多逗留,径直告辞而去;至于那轴冬图,自然也是作为报酬而笑纳了。
待莫非离去,室内两位宗师沉默一会,才重新开始交流。
还是苦瓜和尚先开了口:“宁兄,你从那里认识这位莫先生的!当今天下,大宗师已经寥寥可数。天人境我也只知道一人,莫先生解译画轴举重如轻,他到底是什么来历?”
宁唯真苦笑:“大师,我不是先前和你说过他了吗。其实我对他了解亦不多,就是当初击杀绿竹翁时方与他相识。”
他嗟叹一声,又道:“这两幅图已经伴随我两人数十年的,我们几乎都快被它们逼疯了;如此好歹总算解脱了!”
苦瓜和尚显然也深有感触,心有戚戚;伸手指点着那两份口诀,口气也有些苦涩:“我倒不是怀疑莫先生译错功诀,毕竟他的境界已远超我辈;我们视如珍藏的参天六合诀,只怕于他眼中,也不过如此。”
宁唯真见老朋友如此,好心情也散掉一半;也叹息起来:“我们两人当初一人得一图,费尽心机欲解开图之谜;欲要求教于那些当世高人,然而要么不得其门,要么就是我们也实在信不过;不过今次我冒险一博,居然数十年的困惑一朝得释,这也是命也,还是运邪!”
他展开那译出来的两份法诀,又安慰道:“如我想得不差,参天六合诀应该是分成四段;分别藏于四图之内;现在我们已经得手一半了,那么接下来就要寻找另一半了。莫先生自然对天心道人的功法应该没有太大兴趣,然而对于我们来说,却又不同!”
当下两人首脑凑近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开始检视理解起此一半功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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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月光澄澈。
天地之间仿披上了一层轻纱。
莫非离开了方山寺,突然意兴大发,反而不想马上回到卢府中。
夜色中,山色如黛水如素练;蚁行虫鸣,于此等时分,听起来也非常悦耳。
村舍人家,皆浴清辉;田野池塘,银霜素洁。
莫非索性走下了方山寺,一人独自沿着官道慢慢地向府城行去。月夜独行,夜风泛寒,倒另有一番意境韵味。
他双手负背,悠然行走着;脑中却在想着自已译出的那一半参天六合诀。
此套功诀虽然自已只得一半,但有着黑心老魔的阅历;他立时也感觉此法诀的不凡;原来此功诀是讲究以武入道,煅炼已身,蕴养气血,壮固根骨;倒有几分像老魔记忆中炎天界的炼体功法。
当时血水门作为一个三流宗门,门内自然是没有炼体功法的。老魔自然也只是只听过它的名头,不过从他的记忆中来对比,这参天六合诀确实有炼体功法的痕迹。
现在参考老魔的记忆,莫非也大致理清了当今世界的武道的境界晋阶情况。
宗师之下在他眼中只算喽罗,挥手吹气可灭;他自然懒得到想,就算是宗师,对于他来说也是数招就能摆平的事情。
然而于此方天地,宗师才是武道修行的最基本起点,因为宗师才能真正煅炼已身,演变进化。
宗师,大宗师,大宗师突破天人境就可以吸纳天地间的灵气,换言之就有了踏入修真界的资格的。
用浅白的话来说,寻常人与修士的区别是修仙资质;所谓修仙资质,莫非认为是人体一种特殊的组织;有的人天生就有,于是可以吸纳天地灵气;但绝大部份人都没有这种特殊的组织,那怎么办,只能能过武道修炼后天去进化形成。
武道修行,同时也是改变身体的过程;武道境界越高深,那么身形组织改变就越大;大宗师已经能以肉身纵腾飞跃,隔空于数十丈内伤人,从战斗威力上看;已经是不下于普通的修士。
然而大宗师所动用的也是积累年月锻炼肉体修炼出来的真气内力,欲要能吸纳天地灵气化为已有;那么就要突破天人境,天人境一破,体内组织生成;那么就有了修仙的资质,就成了修真界的一员。
然而凡人欲要修炼至大宗师,突破天人境;只怕少说也要数十年,先天上就比天生拥有修仙资质人落后了好长一截,再加上此方世界灵气贫乏;以半衰之龄去追赶那些自幼就修行的修士,可想而知此道之艰难。
难怪此方世界,差不多各国皆有修士护持,数量比起那十数不到的大宗师不知强了多少;并且就算大宗师又如何,难得自由,还是不得不受朝廷的羁绊,为其奔走效力。
毕竟再骜然不驯,修士出手,就是化为灰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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