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为有记 002、大学生活入梦来 – 夜前周

四周全是黑雾、找不到出路，他惊讶地发现天空、脚底和身边都是一片虚无。突然，漆黑的前方睁开一双野兽巨眼，这对看不见却能感觉到的硕目足有楼房大小，而他正漂浮在这对深邃无底的超级瞳孔前，与此同时脑海映入一个威严之音像是在召唤他“来呀……”。

他知道自己被紧紧注视着，召唤继续响起“胜为王……败成仁……”，他想开口却发现张不开嘴，全身僵硬不听使唤，惊慌只能在脑海中挣扎。威严之音未停之际，一缕浓度很高的黑烟直径钻入他的鼻孔，这个情景让他惊恐异常，也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和意识……

他闭着眼睛从梦中惊醒、听到一阵急促闹铃，但是身体还在睡眠、只能懒散地躺着，脑袋残留着梦里黑雾空间的黑暗、巨眼和威严之音，心里嘟囔起来‘还差七万五，做梦都是苦’。

他习惯性伸出右手，去摸枕边的手机，竟然啥也没找到。他刚感到纳闷，耳边的闹铃却霎然停止，房间内传来陌生男声：“不愿起床啊~”。

‘屋里有人’？他感到一惊，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单人铺上。顿时一股惶恐扑面而来：‘这是什么地方’？

他忍住头晕看向四方，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陌生的群居房间，有些乱糟糟却不拥挤，室内有四张多功能床两两一排、贴墙相对，每张床头配有同款衣物柜。自己正躺在其中一张床的高铺上，另三张床上也各有其主、各行其静；床的下铺是书桌书架，都堆放了各式书文杂物。这里的布置、物件都清晰显示着是一间大学男生宿舍。

他看清环境后，心情稍稍镇定了些：‘好消息是屋里没进贼，坏消息是我像是进错屋的贼’？

于是他缓缓坐起，将上身靠住墙，抓抓头发，搓搓眼脸，捏捏身体，感觉除了浑身肌肉一夜间回到大学时代的分明和结实，其它一切如常。他开足马力去回忆‘昨晚下班回家、独自居住、四处借钱、1米8大床睡觉……没错啊’。

他发现枕头右边有只陌生手机，赶紧拿住，一划亮起。手机荧屏上赫然显示着｛星期四｝早上七点，对应的年月日也是昨晚入睡的第二天，‘日期时间都没错。我这是在做梦？失忆？恶作剧？……还是重生？穿越？无限流’？

他再次环顾这间宿舍，确认这间屋子是平生首遇，室内还有几样没见过的物品，比如房中有一台标有“DMO2”的机械舱，金属质感很强，像是件未来产物；屋顶中央的挂式空调也充满科幻感。这些都让他更加肯定‘这里我从没来过见过’。

他收回目光，仍是坐在床铺不敢动弹，脑海继续翻江倒海般地寻思：‘上周搬入新房，许愿美女来同居。这是灵验了吗？一下子来了三位……可为什么是男生宿舍呢’？

他正皱着眉头，对面床铺已有人下床落地、对着他咧嘴笑了下。对面这位小伙个子不高但很结实、剃了个超短的板寸头、额前却留出一撮2寸余长的毛发，这个发型再配上僵硬一笑让他感到很突兀。

看着对面一撮毛室友穿着有些破损的拖鞋、一窜一窜地走向洗漱阳台，大裤衩大汗衫下的身体显出的矮小壮实，他不由分析到：‘这是悟空褪了毛吗’？

“想啥呢？今天起床这么慢。”这时相邻床上坐起一位偏胖的小伙子，大大咧咧地大声问道。这位是大个子，虎头虎脑、中分贴耳的头发很顺滑，手里正拿着个电子闹钟。

‘悟净’？他闻声看到这位时，差点脱口而出。再望去斜对面床上，还有一位盖很有光泽的绸缎被子，动也不动、似乎睡有鼾声，‘难道那是悟能’？

他一阵眩晕‘我在幻梦西游吗’？

这时，邻床的虎头虎脑室友边下床边说话：“Morningbirdeatsmorningbug,moringbugismorningsleeped……”

他听得一愣一愣的，沉住气问出一句：“沙……morning，你叫我什么？”

虎头虎脑好奇地看了一眼他，回答：“冠子，怎么啦？”

“没什么。急转弯早起题。”他支支吾吾应付了两句，心想‘还好不叫唐三藏’。

“呦，还有早起题？再出一个。”虎头虎脑站在床头打开储物柜拿出一件运动套衫，大声说：“来道难的，兄弟，不要对不起我的睿智。”

他看到虎头虎脑换衣时露出有些女性化的松弛胸部，于是让自己选择了一个想法：‘窘迫现实中、惬意入梦来，这应该是一场幻觉一场梦’。

他努力放松心情，边爬下床边说：“下道题是猜猜我爷爷的name。”下到地面，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前所未有的活力充沛、劲道十足。

虎头虎脑沉思了会回答：“你爷爷的爷爷叫郑和……”说完走向洗漱阳台。他在心底骂了句“去你的……”赶紧跟上虎头虎脑。

他路过宿舍中央的机械舱，轻轻摸了摸，手中传来的金属寒冷，很厚重、很真实；他进入阳台一端的卫生间，虎头虎脑顺理成章地紧挨他对着一个马桶、一起解决了三急，他身边传来的人体温暖，很厚实、很真切。

“哎呀，尿发黄了。”虎头虎脑走出卫生间，歪着头对着室内喊道，“踏马弟，大补丸分点哥哥？”

“大妞，哥说过，神仙丸也治不了脱发。”没起床的那位接嘴说。

此刻的他跟着站在阳台中间，不知所措地看着虎头虎脑的大妞，看着对方在清晨阳光下显得有些稀疏发黄的中分头发。

这时，最前下床的一撮毛室友在阳台另一端的水池前，正对着镜子梳理额前长发。大妞很不满意地过去拍了拍他，说：“兔娃，一晚不见，你又长高了。”

一撮毛的兔娃咧了咧嘴回答：“这把年纪不会长了，不少就行。”说完放下头梳，走回房间。

“过来你过来，看看鹅俩谁长……”大妞闹腾起来。

他趁机轻声问路过身边的兔娃：“我毛巾呢？”兔娃看了一眼他，指了指水池边柜中的一个隔栏。

他刷牙的刷毛有些坚硬，口中泡沫像一股白色小花在嘴角不断盛开，又溜到下巴汇集成流；他洗脸的自来水有些冰冷，手中的毛巾像一只觅食大鸟在盆中不停翻腾，又跑到脸上展翅翱翔；一切细腻实在，察不出任何失真。他对着镜子看到长脸窝眼、紧实精干，正是他轻隽模样，纠不出丝毫变化；他扭头看到窗外的明媚阳光、蓝天白云，这个世界正在缓缓运转，看不出一点虚假。他充满迷茫‘有这么真实有序的幻梦世界吗’？

随大妞回屋后，他默默跟仿着取书带卡、更衣换鞋。当他取放书本时看到‘郑折冠’的署名，再联想到自己在睡前的现实世界叫‘郑喆贯’，心里更加困惑。

宿舍三人捣拾快结束时，踏马弟才从床上爬起来说了句：“哥几个，给我占个位。”踏马弟不胖，反而很高很瘦，是宿舍唯一戴眼镜的小白脸，郑折冠注意到他脖子上挂的项链配饰，看起来很精致。

踏马弟在下床时又大声说了句：“哦，对了，哥几个不用担心微生物课考试了。”

“考试取消啦？”兔娃看向踏马弟，好奇地问。

“你是准备带着我们转校吗？”大妞头都没抬。

踏马弟得意洋洋地回答：“我已搞定，我把糖糖老师泡到手了。”

大妞换好运动鞋、挎上个小号的运动单肩包，拽着刚想发话的兔娃往门外走：“没听古人说？信踏马弟、得神经病。”

踏马弟见没人接话，提提拖拖去了洗漱阳台。郑折冠看了看踏马弟一摇三晃的背影，再跟着大妞出了宿舍门，心里泛起嘀咕‘是梦不正经，不是我’。

大妞关上宿舍门后，摇头说：“这家伙禽兽不如。”

兔娃看着大妞，咧着嘴说：“我，我鞋还没穿。”……

三人走过廊道下楼梯，楼中其他宿舍也在进出，哼唱的、大嗓门的、快步急行的、拖鞋慢悠悠的，气氛挺热闹。郑折冠隐约感觉到有人在注视他，却找不到是谁？在哪？

到达3楼楼梯口，有一位穿休闲西服的高个子清瘦男孩看见郑折冠，立即满脸堆笑、快步凑近、脸对着脸、大声地说：“冠哥早！”动作和语气真诚的像黑社会朝拜。郑折冠脸上保持着微笑，心里骂开了花‘什么情况’？

大妞站在旁边对这位男生说：“我，还有我，叫睿哥。”

清瘦男孩歪着头说了句：“怪怪，小妞早。”就走开了。

“掏出来雷掏出来，看看谁的小……”大妞气急败坏。

大妞指着走远的清瘦男孩，问郑折冠：“孙铭洋这家伙请你吃饭了吗？这孙子够小气的，你帮他那么大的忙，请客不叫我？”

郑折冠随口问：“我帮忙？”大妞回答：“咦，不是你前天帮他挡住特招三狗的敲诈，他现在能这么蹦跶？”

“哦，没事。”郑折冠没敢追问。

“没事？你差点和那帮混混学生打起来，现在社会可没人免费帮这种忙。”大妞争辩了几句。

“这才是真爷们。”兔娃在一旁小声补了一句。

出了宿舍楼是大学生活区，道路弯曲交错、路面宽敞平坦，绿茵草地和林立树木将四幢红色外立面的六层宿舍楼围绕出园林风格。路上有不少拎书急行的青年学生，五颜六色的服装映衬着一张张成熟又幼稚的面孔，这里处处都散发着青春气息。

郑折冠走在秋高气爽的路上，呼吸着清新空气，陌生空间带来的压抑冲淡了不少，被人注视的拘束感也减轻了很多；他步行在曾似相识的大学小道上，生活和学习的气息使他心情逐渐轻松起来。

大妞从斜跨的单肩包拿出3盒牛奶分给大家，三人边喝边默默前行，到了一处人少路段，兔娃对郑折冠低声说了句：“中午我堂哥把药送来学校，说亲自交给你。”

不料大妞也听到了，凑过来问：“兔娃还卖药啊，来点尝尝。”

“不是。不是给你吃的。”

“你吃得，我吃不得？扎个辫子就了不起吗？”大妞吹着兔娃额前长发说。

兔娃掏出手机，荧屏照片里的药盒印着《枸橼酸西地那非片》，郑折冠没看明白，大妞惊呼“伟哥？兔娃，你天天吃伟哥？”

“我没天天吃。”兔娃小声回答。

“隔天吃也不好。”大妞继续大声说。

郑折冠也被吓了一跳，心里寻思着‘幻梦还有这出？这药是今晚用吗……咋还不天黑呢’？

兔娃又对郑折冠说：“我堂哥说你交给朋友时告诉他，以后到药店按照这个买就行，不查身份证。”

“好吧。”郑折冠刚有的兴奋随之消散，他再看向兔娃觉得这家伙是挺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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