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姜午眺望整个老羌寨的时候,圆顶主屋里的一群人,却在讨论着姜午的去留。
主屋从外面看是圆形圆顶的,里面也没什么特别的装饰,就连窗也没有留,即使是在白天,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也是显得有些昏暗阴森。
好在主屋正中央挖了一个巨大火坑,火坑里烧着熊熊篝火,围着篝火摆了一圈的椅子,椅子上坐着一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还正激烈的争论着。
正对大门越过火坑的地方,放着一把拥有高高椅背的交椅,一个干瘦的老太佝偻着身体坐在上面,不同于篝火旁众人的粗布麻衣,老太的衣着就看起来就要考究许多,虽然还远远够不上华丽,但长襟宽袖的款式和黑布红纹的材质,无不显示着它的不俗。
“不行,不能留!”突然,篝火旁一个高瘦男子突然抬高了音调,打断了所有人的争论,“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绝不能留在老羌寨,即便不杀,也要赶出山去!”
“不妥吧,”男子话音刚落,他对面一个中年女衣就出言反驳道:“不管是平原羌,还是高山羌,都没有把恩人赶出门的道理,更何况还是咱们老羌寨。”
“嗯,确实。”
“有道理。”
“是啊,老羌寨要是做了这种事,以后该怎么服众?”
一时间,讨论声又起,显然,大多数人,都倾向于中年女子的意见。
“那怎么办?!”高瘦男子气的拍着地面吼了起来,“杀又不能杀,留又不能留,送走都不行,那我们拿这人怎么办?
我就说这人不要救,你们偏不信,中了五环蛇毒的人,还非要为他祭祖续命,现在好了,人醒过来了,又不知道怎么处理了!
阿豹!阿豹!给我滚出来!”
“哎……哎……我在!”墙角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声音,原来是给姜午熬粥那个野人,正躲在阴影里玩着刀装透明时,被高瘦男子给叫了出来。
“人是你抗回来的,也是你求阿婆救下来的,现在蛇毒也祛了,人也醒了,你去把他送走!”
“啊?这……不行……不太……好吧。”阿豹支支吾吾的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但是显然他是不乐意干这事的。
“我不是在问你的想法,这是命令!”
阿豹一愣,随即走出阴影,但也没有转身离去,只是一动不动的望着正对大门椅子上坐着的中年男子,似求助、似求证。
看中年男子原本神游物外的样子,一定是不想参合这件事的,但这会儿被阿豹一盯,就再也没办法置身事外,也只得收回心神拔出腰间的烟杆,缓缓的吸一口,慢慢的吐个烟圈道:
“杀,是不能杀的,杀了咱老羌寨,还怎么服众?
留,也是不能留的,在这关键时候,容不得一点意外。
送他走,却也不失为一个没办法的办法。
阿豹,这件事还是得你去做!”
“是,阿大!”阿豹面无表情的抚胸弯腰行礼,然后转身离去。
“等等!”一个声音叫住了阿豹,却是刚才争论的最凶的女子,“送走?如何送走?把一个救了豹将的恩人赶出山寨,这是咱羌人做的出的事吗?
阿大,我就问你,如果恩人就这样被赶出了老羌寨,这一代豹将还如何服众?老羌寨的威信还能剩下几分?!”
说着,情绪渐渐变得激动起来的女子,站起身指着准备离开的阿豹骂道:“阿豹,你是不是脑袋被牛顶傻了?叫你去赶人,你就去,你要是把恩人赶出了老羌寨,你还怎么在羌人里立足?一个知恩不图报的豹将,还有人愿意跟着你吗?”
“西月!”高瘦男子这时候也站了起来,“我们都知道阿豹是你的弟弟,但是你这样偏袒他,也有些太过分了吧!
为了他一个人所谓的威信,就置整个羌寨的安危于不顾,是不是过于因私废公了!”
“嘿嘿……”面对着高瘦男子的指责,被叫做西月的女子也不气恼,反而冷笑了两声,出言讥讽道:“尔马,你不用急着给我安罪名,你脑海里想的什么,在座的谁看不出来,无非是因为你弟弟尔咩争夺豹将输给了阿豹,你在这里公报私仇罢了。”
“胡……胡说八道!”高瘦男子尔马有些气急,“尔咩没当上豹将,那是他自己身手不行,我怎会在这里为他出头!
祖宗之灵在上,尔马我今天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老羌寨,为了羌人,绝无其他想法!”
说着,尔马转过身指着阿豹道:“倒是你,鸣豹,虽然你现在以豹为名,但是你这猎豹的战绩,不仅是在一个陌生人的帮助下夺得的,还给老羌寨惹来如此多的麻烦,你这个豹将的位置,坐的安心吗?”
阿豹一愣,没想到一场讨论自己恩人去留的会议,最后扯到了自己身上,还有人质疑起自己豹将的来路。
阿豹虽然不清楚尔马说这些话是安的什么心思,但是尔马的话,深深的刺激到阿豹的骄傲,于是阿豹拔出腰间的匕首,狠狠地甩在地上,大声的说到:“既如此,我鸣雉在此放弃豹将之名,待到来日重开选拔,堂堂正正的猎杀雪豹,重获豹将之名,如何?!”
“当真?!”
“不行!”
“胡闹!”
阿豹话音刚落,三个声音同时响起。
面带喜色将信将疑的是尔马。
神色焦急立马阻止的是西月。
一脸愤怒出言呵斥的是阿大。
眼见阿大生生了气,所有人都不敢再说话,一时间,整个屋里都陷入了寂静,只剩下了木头燃烧爆裂时,发出的“哔啵”声。
“咚!”
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那是阿大烟杆敲在阿大脑门上的声音。
紧接着,阿大深色严肃的扫了一圈在场的所有人,最后把目光落在阿豹身上道:“猎兽选将,乃是我羌人神圣的传统,一经选定,结果就不容更改!
而兽将的名号,一旦获得,便不容你放弃,即使你死了,也得背负着兽将的名字离去,明白了没有!”
“明……明白了。”阿豹明显被发怒的阿大吓到了,此刻就连话都有些说不明白。
“投票吧。”阿大又吸了口烟,然后对着众人继续说道:“同意那人留下的,举个手。”
片刻后,稀稀拉拉的手臂举了起来,正当阿大一个个清点的时候,却发现阿豹也在一旁举起了手臂。
而且阿豹不仅举了,还举的老高,一副生怕阿大瞧不见的样子。
“你个瘪犊子不算,给老子滚一边蹲着去!”正在气头上的阿大,指着阿豹大声骂道。
阿豹无奈,只得殃殃的放下手,然后弯腰捡起匕首,只一窜,便缩回了阴影里。
但就是阿豹这一打岔,阿大刚才记好的数又给忘记了,待到他重新点一遍,却无奈的发现,同意那人留下的人,刚好是一半。
“这可怎么办?”阿大有些发愁。
难道要自己下场投票?
这本没有什么问题,可是作为老羌寨的阿大,是想要赶走那人的,但是由于阿豹的关系,西月一定是要留下那人的,这可咋办呢?
阿大很犯愁。
以往面对几万大军都没愁过的阿大,这会儿却对一次小小的投票,犯了愁。
“也罢!”一个愣神后,一直杀伐果断的阿大,终于是下了决心,“作为老羌寨的阿大,也只能更多的为羌人着想,至于西月那边……以后再说吧!”
想明白的阿大,随意的挥挥手,示意大家放下手,缓缓的开口道:“根据大家的投票,我现在宣布……”
“阿婆,现在是4比4平,需要您和一票决定恩人的去留呢!”突然,西月转身对主位上的阿婆说道,一下子就打断了阿大的话语。
“你……”话头被打断,阿大很生气,正欲开口呵斥的时候,一转头就看见了西月满是杀气的眼神,立马又把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算了,不惹她。
既然你都找阿婆了,那就让阿婆一人决断吧。”
阿大玩味的挑挑眉,撒气似的一屁股坐会了自己的位置,又变成了最开始那副神游物外的样子,似乎屋里的一切,都与他没了关系。
“呵呵呵……”一直闭着眼,似乎早已睡着的阿婆,缓缓的笑了起来,“这种大事,你们决定就行了。我这个又聋又瞎,还什么都不懂的老婆子,能有什么好意见呢,还是你们讨论决定就是了吧。”
“阿婆……”西月一改刚才对众人的凶恶语气,用一种近乎于撒娇的语气道:“阿婆呀,您可是我们老羌寨的阿婆,是所有人都尊敬的阿婆,羌寨里不管大事小事,最后都要您拍板,这老羌寨,可是一天都离不开您呢……”
“呵呵呵,”阿婆缓缓的站起身,在一旁侍女的搀扶下,拄着拐一边走向众人一边笑呵呵的说道:“你这个死丫子,用的着我老婆子的时候,就叫我阿婆,说我德高望重。用不着的时候,就在背后编排老婆子我,说我又聋又瞎,事理不分,真的是好话坏话都由你说,是吧?
记住一句话,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想服众,靠的是表里如一!”
“是……”西月悄悄地耸耸肩,弱弱的答到。
阿婆知道西月没听进去,也不多说直接跳过她,又对尔马说:“尔马啊……”
“侄子在!”尔马赶忙答到,他敢指着鼻子骂在场的所有人,但唯独不敢对面前的阿婆不敬。
“人可以有私心,但是不能因为私心,坏了公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是是是,侄儿知错了。”尔马不敢辩驳,只能赶忙认错。
阿婆先是教训了两个吵的最凶的人,然后把目光转向了缩着头的阿大,叹口气举起了手里的拐杖,在众目睽睽之下狠狠地朝阿大砸了下去。
“还有你,作为一个阿,遇事不决,临了缩头,当的是个什么阿大?!
你是想老羌寨再次分裂吗?你是嫌弃咱羌人,还分裂的不够彻底吗?!”
阿大大惊,他没想到阿婆说的这么严重,立马就跪倒在地,开口解释道:“啊婆……”
“别说了!”阿婆打断阿大的话,然后拐杖一在地上顿,努力的挺直了腰板,眺望着门外和一群小孩打闹着的姜午道:“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也明白你们各自的苦心,但是……
一个陌生人就把你们吓成这样了吗?
想当年,咱羌人跟着天将军大战凉州,直杀得曹贼弃袍割须,那是何等威风。
后又随武侯平南蛮、伐曹魏,七擒孟获仍放其归山,择一弱冠降将,便可托付江山,撑起了大汉最后的脊梁。
反观今日,一个手无寸铁的少年,便吓的尔等坐立不安、争吵不休,真的是丢尽了先人的脸!
既然你们不敢说话,那就由我老婆子做决定,留下那人,堂堂羌寨,还能被一个人翻了天不成?
你们啊,早就没了祖辈的雄才大略,又何苦要做那逆天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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