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馄饨铺内。
几个人或坐或蹲，把碗里的馄饨吃得窸窣有声。
徐天用汤匙搅着馄饨，问摊主道：“你们这经常发生这种事吗？”
摊主摇头：“不经常。”
老孙也问：“那个叫吴达的，是俞家什么人？”
摊主想了想，只说：“七爷。”
老孙听了，知道这家伙不会和自己交底，便也没多问，从口袋里掏出钱给他。
王鹏举扒拉着馄饨，不住问：“老板，找我们到底搞什么？人都来了？”
老孙不动声色：“先说说那俩什么人，可靠吗？”
王鹏举用筷子指着刚才被称作蛮子的男人：“胡蛮，以前共过事，牢靠得很。”
又指指另一个瘦高的，顿了顿说：“亲戚！”
瘦高个把馄饨汤一口喝干，喊道：“马天放，真名！”
老孙想了想，回头看向马天放，问道：“会什么？”
“会用枪。”马天放毫不犹豫。
老孙和他握手，他便伸出手来，任由老孙扳着他的手细看。
苏文谦就坐在栏杆上，小口啜饮馄饨汤，正好看见两人的手掌向上，老孙按着马天放掌心的茧子估摸什么。
苏文谦注意到马天放并不像胡蛮一样，双腿大开蹲在地上。
也注意到他的手臂内侧很白净，和老孙、王鹏举他们那种内外均匀的古铜色不一样。
他仔细打量着马天放的脸，见他微微敛着眼睛，心里有了推测。
老孙也在这时放开马天放的手，问道：“当过兵吗？”
“江西，两年。”
“带枪了吗？”
马天放立刻从腰间拔出一柄手枪。
徐天吓了一跳，苏文谦和池铁城则注意到那把枪是攒出来的，单靠外壳并不能确定它来自何方。
老孙自然也知道，抬头盯准了马天放的眼睛。
“敢打死我吗？”
马天放笑了笑，说话略带苏北口音：“我是来挣钞票的！”
他说着，放下了枪，老孙却紧追着不放。
“我让你朝我脑袋上开一枪，来！”
马天放看看胡蛮，看看王鹏举，看看徐天，又看看苏池二人，见大家都没表示，便知道这大约是老孙的测试法子，抬手把枪顶在老孙额头前。
老孙捏了捏手指，飞速抬手，左手扣住马天放虎口，右手握住枪管，先后用力，把枪从他手里夺了过来。
苏文谦和池铁城看得很清楚，但徐天看不清楚，只觉得老孙手一晃，枪就到了他手里。
讶异地望着老孙。
虽说在经历过苏文谦和池铁城的空手夺枪之后，再看类似的场面已经不再震撼。
但他实在没想到，老孙居然也有这么一手！
果然自己是最废物的一个……
徐天发怔地看着老孙把弹夹拉开，查看后冲马天放笑笑，把枪还给了他。
“是出来挣钞票的。”
胡蛮拣着馄饨里的葱花，缓缓道：“先说能给多少钱吧。”
王鹏举冲他嚷：“你还讨价还价！老板随便给，肯定不亏！”
“老板都被吊起来了。”胡蛮说话慢吞吞，但是眼中的不屑很明显。
徐天不知如何应对，却听老孙说：“要是没吊起来，用找人帮忙吗！”
胡蛮没再说什么嘲讽的话，徐天松一口气，却见老孙也望向自己。
“你说，给多少。”
徐天立刻想起昨天池铁城伸出来的一根手指。
虽说这些人一定比不上池铁城，要价也不可能有那么高，但是……但他还是不太敢随意出价。
他只好说：“你们自己报价吧。”
胡蛮仍旧慢吞吞的：“那要看搞什么事情了。”
老孙只对付着碗里的馄饨，看也没看他：“不用问，搞就是了。”
他想了想，又说：“一人五块。”
徐天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下意识看向池铁城。
二百倍啊！
这……
池铁城冲他笑了笑，目光里的意思很清楚。
爷的身价就这么贵，用不起别打扰！
王鹏举看向徐天，问：“老板，这少不少啊？”
徐天想说太少了，比起那两个得用金条才买得动的，可真是太少了。
但是得和老孙统一战线，话到嘴边他硬生生改口：“不少……吧。”
老孙知道他是想起了昨天的事，瞥了他一眼，示意他别乱说话，自己对王鹏举三人道：“八块，后付，不搞拉倒。”
说着他又跟王鹏举说：“昨儿可是给你定金了，少不少，你不能走。”
王鹏举耸耸肩，没说话。
马天放则道：“八块蛮好，但要保证给！”
老孙淡淡说：“一言既出，肯定有。”
胡蛮侧头叫了王鹏举一声，指指老孙问：“他是这种人吗？”
王鹏举心知自己上了贼船，哪怕没场面也得撑出场面来全了自己的面子，便指着看起来最体面的徐天道：“老板在这里呢！”
胡蛮看向徐天，徐天点头：“一人八块，保证给。”
苏文谦看够了，对徐天说道：“八块给他们是够了，可是千万提防，人心不足蛇吞象。”
徐天不明所以，苏文谦看向胡蛮，对上他的眼睛。
“这种眼神，再怎么收敛，也敛不住赌徒的疯狂。”
胡蛮眼中立刻露出几分杀气。
苏文谦仿若不觉，冲他笑道：“颧凸嘴薄额头低，一看就是不聚财的长相，从没在赌桌上痛快赢过，是不是？”
胡蛮拔出腰间的匕首，但他速度快苏文谦速度更快，快得像风，瞬间逼近，手刀劈向他的手腕。
胡蛮吃痛，手一松，匕首就落在苏文谦手里。
看着少年纤细的手指把匕首转成残影，胡蛮震惊不已。
他在闽西纵横这么多年，赌桌上输了那么多钱，却还是能大模大样四处乱晃，就是凭着纯熟的玩刀本事。
刀在他手里，拿枪的人也奈何不了他。
可现在，现在居然让一个少年给空手夺白刃了！
他愕然问：“你从哪儿学来的功夫？”
苏文谦没说话，自顾自玩着刀。
胡蛮觉得受到侮辱，同样出手刀要教训他。
苏文谦头也没抬，左手轻轻扣住胡蛮的手刀，运着绵劲向上一转一扣。
喀嚓！
众人都听见清晰的骨裂声。
“弄脱臼了，自己正回去吧。”
他淡淡说一句，把匕首插在胡蛮身边的栏杆上。
徐天目瞪口呆，心想要是对比这么鲜明，那……那池铁城要一千大洋还真是要价不高。
……
今天就这些，不必等了，七千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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