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回皮夹后,徐天执意要老孙找个地方治病。
那丢了金表乘客颇为热心地说:“这一带我熟,前面不远就有个乡野医生,医术不错的!”
“这西瓜头不对劲!”
池铁城对苏文谦小声说。
这乘客额前头发修理得平齐,头又很圆,西瓜头这外号还真是实至名归。
苏文谦一向不喜欢他的促狭,此刻也不能不赞同地点点头。
西瓜头引着几人来到医铺内,昏暗低矮的竹屋里,白泥炉子上煨着三四个砂罐,药味溢满屋子。
苏文谦坐在床边,同花白胡子的老大夫一起查看老孙腹部的伤。
池铁城斜倚桌子,看着徐天写借条。
簪花小楷,虽然是钢笔字,却也很有毛笔字的气韵。
池铁城看了,意味深长地说:“在南洋待那么多年,字还能写成这样,你也算是有爱国心的。”
徐天笑笑:“过奖,本分而已。”
池铁城点头,接过借条细致折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
老大夫看完伤,捏着老孙的下巴左右细瞧,又掀起他的眼皮。
良久,老大夫直起身子。
“肝火四溢、内伤积淤,汤药三副调理。”
他想了想,又问:“你不在镇上住吧?”
老孙摇头:“不住。”
“好,一副现服,两副带走!三块,诊资先付。”
老大夫说着,将一个砂罐的药倒入缺口瓷碗内。
老孙拧起眉头,拎起包袱起身往外走。
苏文谦拽住他的包袱,徐天也忙过来劝。
“药还是要吃的。”
西瓜头见池铁城在理行李,苏文谦和徐天都在老孙身边,那碗药孤零零搁在灶台上,悄悄挪步过去。
苏文谦瞥见他的动作,又闻见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虽夹杂在浓重药气中,却仍旧清晰可见。
他皱眉,走到乘客身边:“你……”
“苏文谦跟我来!”
还没等苏文谦说话,池铁城就推着他出了医馆,小声问:“你要干什么?”
“他在药里加了料,他显然有所不轨。”
“有不轨又怎么样!抢的又不是你!别忘了,先生只是对他们有点儿兴趣,可没让我们跟保姆似的亦步亦趋。再说了,要是连这点儿伎俩都看不清,凭什么得到先生的垂青!”
苏文谦想想也有道理:“那依你看,要怎么处理呢?”
“我不处理!什么档次!让我给他们处理!”
那边厢徐天还在劝说老孙:“你这病不治不行!大夫说了是内伤,不治好怎么赶路啊!”
“三块!抢还差不多!”
老孙说着,抱紧了包袱就要往外走,大有要钱不要命的架势。
西瓜头看看苏文谦和池铁城,见两人没发话,便对徐天、老孙笑道:“这钱我垫着吧!”
两人一同回头,西瓜头依然是那副眼睛眯成缝的笑容。
“刚才那小哥垫了十块,我这十块没处花了,就放这儿呗,四海之内皆兄弟嘛!”
徐天道了声谢,扶着老孙坐回病床上,对西瓜头道:“我也给你打个欠条。”
西瓜头只是看着喝药的老孙微笑,把钱给了大夫。
老大夫接过钱,把药碗捧给老孙,老孙还是犹豫不决,抬眼打量着徐天。
“用得着嘛!”
徐天只当是没听见,催促道:“喝呀!”
池铁城抱臂笑道:“徐少爷,你这句‘喝呀’够有少爷气势的!”
徐天脸红道:“哪儿有哪儿有!”
他可不想被人说有少爷气势,在家的时候爸爸就不让南洋劳工管他叫少爷,听见一次就在他后脑门上拍一下,愣把他从圆头拍成扁头。
无论是从信仰还是从家教上,他都怕听人喊自己少爷。
池铁城注意到他的不安,却偏偏天性恶劣,追着喊:“怎么了少爷,听着挺舒坦是不是,我再多叫几声好不好?”
徐天摆手道:“别别别,别叫了!老孙你看我干什么,怎么把碗放下了,赶紧喝药啊!”
老孙本趁着他和池铁城玩笑的时候把药放下,不想被逮个正着,只好重新端起药碗一口喝干。
老大夫看病人乖乖喝药,满意地点头:“那两副等下再给你们带上,还有一贴外敷膏药,来,把衣服解开!”
老孙忙捂住腰带。
“这脱不太方便。”
老大夫世事洞明,看得出他有秘密,并不强求:“那就到那边躺着。把钱袋子解开,不然看不清创面.”
老孙便捂着腰往床边走,走得步子极小,生怕腰里的东西调出来。
西瓜头隔着白泥炉子打趣道:“又不是黄花闺女,至于嘛老兄!”
老孙瞪他一眼,没搭理,小心地将钱袋放在自己旁边,用手轻轻按住。
徐天走到外间桌上,用同样的簪花小楷写了欠条交给西瓜头。
西瓜头也没在意,随手折起来放进口袋。
苏文谦和池铁城站在窗外,静静看着这一幕。
池铁城看得饶有趣味,用胳膊拐了拐苏文谦。
“怎么样?你觉得他们能不能摆脱这个圈套?”
苏文谦不语。
池铁城了解他,一般形式不利于他的论点时,他就不说话,于是笑得越发得意。
“看吧!这老孙看着是个老江湖,其实也就这么点儿本事!”
苏文谦摇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何况身边还跟着一个拖油瓶。”
“你也觉得那徐天是拖油瓶吧!”
池铁城为师兄弟两人终于有了一致见解而兴奋拊掌。
“不容易啊,咱们总算是在某一件事情上达成一致了!你知道和你当师兄弟之后,我被你这小子气了多少回吗!总算咱俩也统一战线了!”
苏文谦想说自己只是觉得徐天对老孙来说是个拖累,并没因此觉得他是个废物。
但看池铁城难得这么乐一回,也就没反驳。
说话间,那西瓜头已经提着老孙的粗布钱袋子出来,见两兄弟站在门外,顿住脚步,冲两人扯开一个笑容。
池铁城也回了个玩世不恭的笑,看着他一步步挪开,挪了好几百米远才转身拔腿朝刚才的当铺跑去,轻轻啧了一声。
“至于嘛,又不会吃了他!”
苏文谦看向窗内,老孙已经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徐天站在床边,眼里只有老孙,根本没注意到钱袋子没了。
正想着要不还是提醒提醒,池铁城忽然拉了拉他的袖子。
“你瞧!”
苏文谦回头,见之前失魂落魄的两个火车劫匪,此时每人扛了两杆枪,雄赳赳地往当铺走去。
池铁城挑眉:“越来越有意思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在后还有什么呀?我得过去瞧瞧!”
苏文谦看那两个劫匪的样子,并不像是知道西瓜头有黄金,特意去打伏击的样子,反而像是受了气,回来复仇。
可是能黑吃黑的当铺,只怕没那么好报复。
想着,他也和池铁城一样,不远不近跟在劫匪后,停在当铺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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