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片番薯园 36.莫愚二

之所以不真心帮忙，处于应付状态，其原因在于，人与人之间是很有意思的，你去找别人，别人也会掂量你的，也就是说在帮了你之后能得到什么好处，一点一滴一寸一尺都算得清清楚楚。对待象傻花这样的农村人要帮忙的事情，一般情况下不是至亲，人家是不会帮的。因为在帮了你之后，得不到什么好处，空空买了一个人情，还要出勤出力，不合算。社会就是这样的现实，就是按照这样的潜规则来运转的。而所谓的情感因素，在现实利益面前，都是昙花一现，不值一提。象林贤林芳这样虽然富且贵，但很讲仁义的人，是少之又少，可遇而不可求。

有时为了逃避这个严酷的现实，莫愚就一个人出来瞎逛。沿着后山的石子路到达山上，再从山的另一侧下来，或者走在村子前面的田野中、龙溪边。

这些曾经熟悉无比的场景，伴着他的长大、就学，乃至毕业。虽然上高中和大学都到了城市，但这儿的一草一木却一直在脑海中清晰无比，都是他在外面时梦牵魂萦的地方和物体。每次回来，在帮莫小平做农活之余，他都要和莫忠一起出来逛逛，会想起小时候在这儿长大的情景，体验那时在这儿在那儿爬过的每寸土地，翻过的每块石头，种下的每棵小树，摘过的每个金瓜，挖过的每只番薯...

而如今却是如此的凄凉，无论是家庭，还是父母，甚至于自己，花了这么大的代价，付出这么多的心血，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导致的后果竟然还是没有固定工作。那何必一直以来要那么的省吃俭用背井离乡的熬夜读书么？

看太阳的光辉，还是那样的慈祥，从小看到大，一直这样安祥的照着这个小山村，并没有这个夏日里该有的猛烈。看远处的山峰，也没有那么突兀与嶙峋，而是象守护神或者邻家大哥一般，遮风挡雨，既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也给这儿带来了温暖。

小溪里边的水，还是一如既往地流淌着，有几个小孩子在河里抓溪鱼，岸边的小篮子里已经有三四条拇指般大小利得了。如果莫愚小时能够一次性抓到这么多的鱼，肯定会兴高采烈的，现在可能采的人少了，水里面的鱼多了起来。世界并没有末日。

莫愚还到林夷家玩了一天，林夷请了假陪他，晚上就睡在他家里。林夷已经成家了，而且还在集镇上、城里买了房子。嫂子对他也很客气。林夷也是绞尽脑汁地想着有什么关系可以帮他的忙，同时还是坚持叫他到各个人才市场走走，多加毛遂自荐。

但天无绝人之路，就在莫愚过得如热窝上的蚂蚁度日如年之时，一个好消息传来，村长上门来，对莫小平和莫愚说，乡政府要招人了，而招人的对象就是本乡的大中专毕业生。有这个政策的原因是本乡属于扶贫乡，上级给了一个特殊照顾政策，对户籍属于本乡本年度应届毕业的大中专生，给予特殊照顾到本乡政府工作，而不用通过统一考试录取。

这样在经过报名、审查、体检、考察等一系列程序过后，莫愚接到了通知书，就到乡政府报到，正式成为了一名公务员。这在岸村可是一件大事，成为争相传说的新闻，那就是出现了第一个在政府部门吃公饭当“官”的人。

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傻花专程从城市赶来，专门到乡政府看望莫愚，对他的领导和所在的科室送上鱿鱼干进行慰问和致谢。想不到以前这些地方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充满着威严与肃穆，好象从里面出来的人都如狼似虎一般，横着走出来，想打人就打人，骂人就不用说了，如今就在眼皮底下，看个一清二楚，而且自己的亲儿子就在这儿上班，刹时就觉得亲近了许多。他们并非是那么可怕的人。

为了庆祝莫愚上班这个事，傻花在家里摆下五桌酒，专门来宴请亲朋好友，亲戚家族，还有村里、乡里的领导，包括她的爸爸妈妈，各位姐妹，还有小弟。他们都来了，搞得热热闹闹，风风光光。她比莫愚都要高兴，心里乐开了花，这纯粹是个意外，是运气，是上天的眷顾，当然了，与莫愚个人努力也是分不开的。

当晚躺在床上，她整夜没合眼，这么多年以来，含辛茹苦，受尽磨难，终于将两个儿子带出来了，而且还能这样华丽地出场，这就是最大的成功，最好的结果，她的人生无悔，努力没有白费，她终于吁出了一口长长的气。她定明天在去城里之前，其他事情先不要做，买个巨型蜡烛到岙村的陈十四庙献祭给里面的神佛，才是最为要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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