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楠不算计算步行两万所需的时间,因为他不是竞走选手,步行对他来说是一种悠闲的活动。他在漫步的过程中,插着兜,听着音乐,喝着饮料,一路直走,连弯都不拐一下。有时他会把手从兜里伸出来,拨弄额前的碎发。
在陈楠的世界里,旁人分为三种。第一种是希望他活着的人,第二种是想要他死掉的人,第三种是与他无关的陌生人。方才那个女孩属于第三种,与他无关的陌生人。
女孩看起来相貌普通,身穿白色长袖卫衣和海蓝色短牛仔裤,唯独她脚踩的那双短袜吸引了陈楠的注意,似乎象征着她决定结束生命前进行过的某种仪式——脱鞋。
陈楠思考着寻死的人可以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不在乎死亡方式的人,随便怎样都行;另一种是追求特殊仪式感的人,他们希望以一种独特的方式离开人世。
女孩属于第二种类型,她是一个追求仪式感的人。
在脑海中,陈楠突然闪现出一个画面,他笑了笑。他在想,如果自己要死的话,应该是在漫不经心地走着时突然栽倒,甚至珠江的水也来不及对他的死做出反应。
走在前方,有个垃圾回收桶。陈楠走过时停了一会儿,侧身,慢慢地模仿着扔纸团的动作,同时用余光观察着后面的那个女孩。
他这样做是为了确认这个陌生人的安全。
张静已经不再停留在原来的那个位置了。
事实上,仅仅十几分钟之前,她还以为那个地方将是她的终点,她的死亡之地。
她沿着华南大桥的左侧人行道前行,步伐漫无目的,速度充满迷茫,双手插在卫衣前口袋里,环绕着自己的腰。这个姿势总是给她一种安全感。
广州夜晚七点到八点之间,充满了令人炫目的生机和繁荣。
然而,在这充满生机和繁荣的背景下,张静却感到自己与所有人都格外疏离。
汽车的嗡嗡声在耳边不断响起,口袋里的手机却像死一般寂静。
下午她刚刚结束选修课的期末考试,便出来了。她没有吃晚饭,也没有带任何东西,从广东金融学院开始,一直游荡到华南大桥,坐了几站公交,走了几条大街,毫无目的,茫然无措。
五点钟左右,她曾蹲在桥头,想给姐姐打电话,但她觉得,一旦电话接通,她会哭得说不出话。
张静总是很容易在与家人通话时哭泣,所以她很少与家人通话。即便通话,她也只说些虚假的话,装出笑脸,敷衍应付。
她是一个古怪的女孩,她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但是,既然已经如此古怪,她还能做些什么呢?
内心的魔鬼时刻存在着,侵扰着,剥夺着,张静感觉自己永远都无法走出阴影。
在她看来,只有死亡才能结束这一切。
离开学校的时候,张静面露平静,甚至能微笑对待他人;然而站在大桥上,俯视着深渊,她却被痛苦和绝望充斥。
世界上的一点善意,足以让她重新振作起来。但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张静低着头走着,前方的男生背影始终在她视线内。他身材修长,逐渐远去。
她情不自禁地盯着他,每次都假装毫不在意地注视。
尽管他们两人原本朝着同一个方向走,一般情况下前面的人不会转过头来看后面的人,她也无需担心他会突然转身。但张静却担心他会发现她在看他。
这是一种羞涩,或者说,一种小心翼翼。
由于太久没有体验过温柔,她格外珍惜一丝善意。即便只有微不足道的一点。
对于一个连家人都无法接纳的人来说,温柔就如同救命稻草。她多么希望全身心地珍惜这份善意。
“救救我吧,求求你了。“张静从未出口这句话,但她在内心默默地念叨了无数遍。
19岁的这一年,张静看到自己仿佛一直在坠落,沿着陡峭的楼梯,翻滚不止,摔倒,撞击,一路坠落,无法控制,痛苦难以形容,眼泪无法流出。然后,一个少年走入了她的视野。
“真的抱歉,“张静在心里说,“我找不到适当的词汇来形容你,但我知道你是个少年,我知道你很帅,我知道你曾在夜晚阻止了一个想要结束生命的人。“
那时的她还没有预见到,他将是她一生钟爱的人。
她胆小怕事,想走上前与他说话,却又不敢如此大胆。
于是,她一直默默地盯着他,直到视线模糊。
她看到他好像在扔垃圾,微微侧身,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扬起,姿态优雅,却透着一丝慵懒。
他将走向何方呢?张静心里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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