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没有一段灰色的青春 第九章 帮会

丁建设这十几天是忙碌的，也是兴奋的，也从未如此充实过。现在的他，坐在刚租下的一套大房子里，这里有三个卧室，还有一个拥电视茶几沙发并堆满货物的大客厅。

客厅的沙发上，丁建设喝着健力宝，手里来回摆弄着一张压膜照片，照片正面上的赵雅芝在对着笑，露着浅浅的四颗牙齿，反面写着送给亲爱的粉丝朋友和大大的签名，这么一张造价两毛的照片在学校里可以卖到一块，而且买的人大有人在，除了赵雅芝还有周润发翁梦玲等等明星的照片，只是多了一个一句话和一个签名，却比一元一张的海报画还好卖。

有时候丁建设真想撬开曹小虎的小脑瓜看看，他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奇思妙想，对于曹小虎的各种骚操作和新名词，他已经麻木了，终于也知道了苏恒口中的神人真的是神人。他想大家对曹小虎的观感和他是一样的，就是老黑有点不要脸，竟然有时候会自称是曹小虎的小弟而沾沾自喜，这样令他所不齿，虽然他也想这么说，但骨子里的那一丝骄傲让他无法随便的屈从。

他记得第一次见曹小虎时，那张滑稽的被人揍肿的脸，这张肿脸上除了滑稽还有胸有成竹的微笑，虽然那种微笑让曹小虎显得更加滑稽，看上去就像一个手段拙劣的小骗子。

可是苏恒信他，他只好也玩笑一样接受了曹小虎画的饼，之后发生的就是见了鬼一样。一张小小的画片在曹小虎几经操作下，竟然以九百元的本钱，在这短短的十几天内翻到了盈余九万多，库存三十万张贴画的恐怖地步，而那三十多万张贴画一旦变现，就是十几万块。这还不算昨天刚提回来的二万张的压膜照片。

在八十年代，这是一笔可以诱使人犯罪的巨款，丁建设不止一次有携款潜逃的念头，但这可怕的念头都被他及时掐灭了，他一次次告诫自己这些钱只是曹小虎的起点，他相信曹小虎还能飞的更高，自己跟着他，以后得到的远远不止这点钱，他会有更好的生活。

比如现在他就管着几十个人手，众星拱月的感觉让丁建设感觉到了权利的魅力，他享受这种感觉，现在他不用再像苏恒一样还要去摆摊，也不用明年一毕业就去上那种满是混混的职业高中，也不会成为待业青年那样的闲杂人等，唯一让他不舒服的就是老黑，还有贴画销量下降的苦恼。

现在站在教室的曹小虎也很不舒服，只是课间去了一趟厕所，他的座位上就多了一口浓痰。

“谁踏马的干的？站出来！”

跟随在曹小虎身旁的崔明明勃然大怒，恶狠狠的看向躲在同学堆里偷乐的高辉张国庆。他刚和曹小虎缓和了关系，也拿到了两盒烟，吓哭的事儿也没有在校园疯传，校园生活又再变的和谐而美好，没想到张国庆高辉又开始挑事。

“敢做不敢认，孙子才干这没屁眼的事儿！”

崔明明气呼呼的说道。

“孙子你说谁？”高辉站了出来指着崔明明，一脸挑衅的看着崔明明。

“我说孙子呢！怎么？你就是那个孙子？”

反指着高辉，崔明明作势操起来一把椅子，他可不怕高辉，他知道高辉的深浅，打了高辉被报复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他对学校的各个混混都略知一二，谁能惹谁不能惹他门儿清。

“算了，不是啥大不了的事儿！”

曹小虎拽住了崔明明。崔明明也欲势放下了手里拎的椅子。

“行，你等着，过几天你就知道厉害了。”

放了句狠话，高辉悻悻的坐回了赵国庆身边。俩人都狠狠的瞪着崔明明，丢了场子不能丢了面子。

“这种人就该天天挨揍，你就该把那个脑哥喊来，再揍他们两次。”

“现在没必要。”

曹小虎皱着眉头把痰擦掉坐了下来，扫了一眼皮笑肉不笑的高辉张国庆俩人，再看看嘴上仍不依不饶的崔明明，哂然一笑说道：“你还觉得现在我的处分不够多？行了，马上上课了，回座位吧！”

话音刚落，最后一节的上课铃就响了。崔明明只能不情不愿的回了座位。

有时候谎言被揭穿不是时间的问题，有时候也是一种巧合，张国庆被钉子揍莫名被人告了老师，罪魁祸首直指曹小虎，本来班主任想找曹小虎谈谈，结果他又请假了好几天，然后责任心爆棚的班主任去做了家访，结果和姜淑华一谈，真相大白，后继结果就是学校给了曹小虎旷课打人的记过处分。

这些曹小虎倒无所谓，只是面对母亲责骂和眼泪使他内疚而苦恼，他摊牌告诉母亲不想上学想做生意赚钱，反正他也考不上中专和大学，摊牌只换来了母亲姜淑华更多的责骂和泪水，他只能妥协，答应母亲读完初中再看看。

其实这段时间校园里少了很多暴力事件，主要原因是九年级的学渣混混们都集体生病请假，打架斗殴的事儿明显降低，晚自习放学后抽烟导致的群星闪烁也黯淡了不少，这次集体病倒事件让校长很欣慰，只有曹小虎知道得病的混混们都成了他的打工仔。

九年级大部分混混忽然缺失，大的暴力事件虽然减少，可也导致一些小的霸凌事件明显增多，一片区域内狮子的消失，会让鬣狗更加肆无忌惮。

更可笑的是各种流言四起，什么乱七八糟的说法都有，什么这些坏学生加入了某犯罪团伙被关监狱了，什么这些人都去闯新兴的特区深城了，也有说他们招工都去边疆钻井了，当然也有真消息是去油城打工的。无论什么说法，反正这些人不会再回学校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苏恒钉子在学校里确实再也没有出现，这让一些有心人蠢蠢欲动。崔明明告诉过曹小虎他在厕所里听来的消息，九年级的大混混四毛组了个帮会，正在大肆招兵买马，还问曹小虎有没有兴趣，他有门路可以加入，这让曹小虎很无语。

记忆中四毛成立帮会是为了对抗苏恒钉子对他的压制，这个时空虽然曹小虎改变了苏恒钉子的命运走向，但四毛的帮会还是成立了。

上课的时候，曹小虎的同桌金璐，一个乖巧的女生，偷偷告诉了他凳子上的痰是高辉吐的，曹小虎悄悄的对她说了声谢谢。

没想到连高辉张国庆都信了谣言想找回面子，开始对他打击报复起来，看来在别人眼里，他依旧很弱小。

中午时，曹小虎给丁建设打了电话，两天一次通话是他们约好的，电话里丁建设告诉他销售量在下滑，平均每个学校一天只有三百张左右的贴画销量，幸好每天签名明星照有三千多张的销量，一天也能回款一万。曹小虎用自己前世浅薄的商业知识告诉他，销售量下降是必然的，一个新生的火爆商品会有热销期，平稳期和衰落期，贴画的平稳期是五年左右，之间还会有价格下落。要想维持利润，就要开发新品。

不过曹小虎也给丁建设一个任务，在离国庆节余下的这几天把那三十万张尽量卖光，搞一个销售活动，五毛一张一块三张，这样应该可以再火爆几天。然后国庆去京都玩两天，把薅学生羊毛的速度放缓一下，顺便进行下一步。丁建设应了下来。

下午去上学，曹小虎一进班级感觉气氛有些诡异又有些熟悉，教室的同学都在偷偷看他，悄悄的说话。结果他发现自己桌斗里竟然有一只死蛤蟆，他呶呶嘴把蛤蟆扔进了垃圾桶。无奈的坐回了座位。

“肯定又是高辉搞的，真可恶，他怎么那么欺负人？”刚才被吓的花容失色的金璐气呼呼的说道。

“坏孩子的无聊闹剧而已，没事！”曹小虎从书包掏出了几张贴画，放在了金璐的桌子上接着说道：“刚才吓坏了吧，送给你压压惊，可以揭下来贴日记本上。”

“这是什么呀？”金璐顿时被吸引住了眼睛，声音大了起来：“呀！花仙子，还有叮当，啊，这是冯程程许文强......”

几张书本大的画片上，上面被分割成大小不一的单独图画，金璐一张一张的翻开，每翻开一张就惊喜的大叫。引的前桌的女生也转过身来，两三个好奇的女生也围了过来，曹小虎只好把座位挪开了一些，他相信最多一分钟，班里的女生就把金璐团团包围。

“金璐，给我看看，这是什么呀？能贴的？好神奇！”

“呀呀，周润发耶，我好喜欢他的，金璐能给我一张吗？”

“花仙子，呀，还有蓝精灵，好可爱！”

“这是哪里买的，我也想买。”

....

果然，女生们扩大了包围圈，这些叽喳的女生们如同赶大集的大娘们一样热情，曹小虎竟然还看见了李娜，没想到她娇小的身体借着人群的蔟动三两下就挤了进去，没一会就喜滋滋的钻了出来，手里小心翼翼的掐着一张她心仪的贴画。啧啧，物理学的好就是不一样，曹小虎不禁感叹。因为人高马大的苏艳红挤了两次没挤进去，急得在他旁边团团转。

男生们一样好奇，也有过来凑热闹的，不过被苏艳红没好气的赶走了。

一直到上课铃响，曹小虎身旁的集市才散去。金璐的每张贴画上都缺了好几格。

“有两张我特喜欢的都没了！”金璐心疼的对曹小虎说。

“那没办法，谁让你要和别人分享。”

“快乐不是要分享的吗？”金璐歪头看了曹小虎一眼，慎重的把贴画夹进书里放进了书包，又自我安慰的自语道：“算了，那两张给的都是我的好朋友，也不错。”

“小虎，不够意思啊，好东西也不给朋友留一张。不是苏艳红给我说，我还不知.....”

下课后崔明明跑到曹小虎跟前抱怨道，还没抱怨完，一张发哥的贴画就递到了他眼前，崔明明一把拿了过去，开心的合不拢嘴。立马改口道：“够意思，我就知道你得给我留。”

贴画是曹小虎带回小镇准备卖的，不过经过母亲的责骂和学校的处分，加上校园内混混们的蠢蠢欲动，他决定暂时不卖了，这玩意太火爆，省的给自己惹点麻烦。

不过有时候你不认为的麻烦就是最大的麻烦，尤其是大人和小孩思维上的错位。

一下午不时有男同学来找曹小虎讨要贴画，讨好的作态让他不好拒绝，里面不乏有以前排挤过他的，在他眼里这些虽是同学却也都是小孩子，曹小虎只好答应给他们每人带一张。

不过曹小虎对男生们的应诺在高辉张国庆眼里也就成了软弱的表现。

“看，曹小鼠还是一样那么听话，一会放学告诉他让他晚上给咱们带十张贴画，谅他也不敢不给！”

教室后排的张国庆撇撇嘴对着一脸嫉妒的高辉说道。

“行，我放学就去告他，不给就揍死他，踏马的让他出风头！”高辉恨恨的说道，忽又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道：“要是崔明明护着他怎么办？”

张国庆把手中把玩的笔一把拍在课桌上，气呼呼的说道：“崔明明？怕他个鸟，一个留级的大傻逼而已。”

提起崔明明这个名字张国庆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忘记了自己也是个留级生，一直和他作对想在班里压他一头，不就仗着之前和现在八年级的混子头马哲坐过同桌，还经常以此吹嘘和马哲关系多好多好，人家马哲认识他是谁，以前不就是给马哲跑腿的。

“等咱们加入了四毛大哥的帮会，把崔明明一块收拾了！”高辉压低声音装作恶狠狠的样子。

“那是必须的！”

想到马上就能跟四毛混，张国庆又得意了起来。他眼光聚焦在曹小虎身上，像吐着信子的毒蛇。

在教室里众目睽睽下被丁建设人打是他的奇耻大辱，他不敢恨丁建设，他恨曾被他一直欺负羞辱的曹小虎，这仇恨让他半个月没有睡一个好觉，现在的他，对曹小虎的恨早就压过了当初丁建设给他留下的阴影。

被盯住的曹小虎浑然不知，他在统计晚上要给班里的同学带多少贴画。崔明明又加了三张，一张射雕的，另两只是花仙子和叮当猫，崔明明悄悄说是帮苏艳红要的，曹小虎也应了下来。

晚自习时，几乎班里的每个人都得到了曹小虎的礼物，一张贴画。全班欢乐的声音几乎要掀翻屋顶。

“谢了小虎。”

“虎子够意思！”

“发哥真帅，虎子你更帅！”

“小虎你太好了，小叮当真可爱！”

每个人都对着曹小虎开心的笑，曹小虎也对着他们客气的报以微笑，这里面他还发现赵雪竟然也对他笑了，这个常拒人之千里之外的小女孩难得一笑，虽然只如昙花一现，但那微微一笑真的很迷人，如春风扑面可融冰霜。

张国庆没看见赵雪的笑容，当然，也融化不了他那冷若冰霜的脸，他有一股打死曹小虎的冲动。遭到高辉威胁的曹小虎并没有给他们敬上十张贴画，可恶的甚至一张也没有。

今天晚自习放学我一定要给这个比崽子点好看，张国庆憋着胸中的一口恶气，脑海里不停重复的这句话。

“好看不？帅不帅？”

“像不像发哥！”

苏恒穿着一身黑色西服，俩手插兜，脖子上还搭着一条白围巾，站在客厅里环视的一屋子的人，一脸的兴奋，这可是他预支了一百二十块为和梦婷约会买的。

客厅里烟雾缭绕，被苏恒揍的小平头和卷毛也夹杂在人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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