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三十一日卯时仙乡镇东轩延河河畔紫烟军卫营营寨
牛摸鱼从木床上爬起来,大清早就听到帐外闹哄哄一片,来不及洗漱,只披了件皮衣步出帐外,正见战士们围成一圈,不时拍手议论,人群中间的空地上,扬尘四起,风疾力快,显然是有人在比武。
牛摸鱼不作声响,制止才要发声的卫兵,悄然踱步上前,那阵中大出风采的不是别人,正是小波子,他在人群之中活像条来回掀涛翻滚的鳄鱼,须臾之间已经撂翻了四个军中的好汉子,剩下的四个一般完全捉他不住,反是平波清总能抓住对手的破绽,借轻巧的拳脚直接撂翻。不多时,场中只留下一个蹲身揉拳的青年,围观众人顿时呼声如雷,牛摸鱼也混在人群之中呐喊。
“老大来了!”
慌乱之中,不知是谁忽然大喊一声,众人回头望见笑着拍手的牛摸鱼,悚惧之下便要逃散,闻见牛摸鱼的喊骂,却又都愣在原地,不敢再动弹。
“哪个敢跑?跑的老子抓回来一个一个抽一顿!围观的都给老子穿着甲去跑五里,没跑完的今天不准吃早饭!”
牛摸鱼命令已达,军官监督战士原地着甲就启程。牛摸鱼信步上前,把地上的八个汉子都唤起来,问平波清道:“小波子,你小子是野惯了是吧,老子在这军营里都不敢这么玩,你倒是快活得很!”
“兄弟们一时兴起就比划了两下,愿听统帅惩处。”平波清不缓不急反来敬礼。
“那就好,带着八个兄弟穿甲跑十里,跑不完回来一样没饭吃。”牛摸鱼话音未落,自回身回帐洗漱去了。调好的温水洗起来很舒服,牛摸鱼琢磨着近些时日有时间到轩延河里泡个澡,却听得帐外仍然是纷纷扰扰:一面是早操集合的呼喊声,一面是受罚军士的自我激励。听到气喘吁吁“都不能拉下”、“不能输给平团”的喊声,他不禁哑然失笑。
“这些小子……”牛摸鱼正嘀咕着,帐外卫兵来报,说是骆副委来了,牛摸鱼旋即放下毛巾出帐迎接。
牛摸鱼才和勾背的骆一坨打过招呼,望见老伙计身后跟着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女孩,魁梧的男人注意到牛摸鱼投来的疑惑,似有颔首,双手作拳,挺立不动,脚跟稍接,向外而“八”;那高挑女孩东张西望,无论是操练的军士还是罚跑的军士,都映照在她瞳中。这两人看情态样貌,当是父女。
“这位是?”牛摸鱼与男人握手,向骆一坨问道。
“这位是从红叶城来的向司安向伍,后来这位是司安的女儿向锦依。”骆一坨介绍完,不待向伍说话,继续介绍,“向司安是昨夜特意从红叶城来奔郡西的,绝对可靠,司安还带来了安公子的举荐信。”
牛摸鱼接过骆一坨递来的信件,未得查看,对向伍抱拳笑道:“失敬失敬,原来是红叶城名声大噪的司安向老弟,能来咱们郡西,是咱们郡西的一大幸事啊,请。”
“首委说得是,郡西粗定,还有好些歪门邪道好生猖獗,有向司安助力,一定能把郡西的治安提上去。”
三人走入帐内,牛摸鱼吩咐侍卫倒茶,刚刚坐定,牛摸鱼蓦然想起昨晚情事,迫不及待地问道:“昨晚斥候向我报告,说河北二十里地面抓了两个没有通关文凭的人,莫不是就是司安?”
“惭愧惭愧,在下一心想着来投靠首委,竟然忘了做功课。”
牛摸鱼见向伍半哂不开,摆手大笑道:“老兄,既然来了郡西,大家都是兄弟,不用那么拘谨,老骆知道我这性格,这客套话说多了呀,我就舌头打结!”
三人相视而笑。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呀。不过你老兄何必委屈自己夜里来呢,白天走大路径往郡西来,斥候也不会把你给当细作抓了。”
“牛公不知道,我们在红叶城当官的,如果要退官编难得很,我早就不想在红叶城做了,只是上头易家主授意,伊郡宰一直压着没让我走。没退官编离开红叶城,按城法是要砍头的,我一心想来郡西,就只能晚上带着小女来投靠牛公了。”
牛摸鱼听了一圈下来,一点风息没捉住,更勾起了他追问的欲望。
“红叶城又要打仗了。”向伍半叹息。
“打仗?这怎么说?”牛摸鱼挑眉。
“每次三大家要打仗,城里的军丁就会骚动,都要到街上来为非作歹,搞得街巷鸡犬不宁,过去城里的百姓也给上面上过书,易家和弓家就是不管,说什么军丁以死保卫红叶城,理应多些优待,这不,这次又是一样,我已经受不了了。”向伍摇着头轻抿了一口茶,舌尖烫得有些麻。
“红叶城要打仗?北边红薪联管得好好的,东面三郡共治,想来弓许众那小东西不敢逞凶,莫不是要来西面?”
“这些情事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红叶城集合军队,牛公确实还是小心为好。”
牛摸鱼似乎没有注意到骆一坨的眼色,径自说道:“不管红叶的狗嘴是往哪边咬,来一个老子们剁一个。老向,你就在仙乡镇里做镇上的副总司,直接去和老荣荣镇长报道,就说是我说的。老骆,你也一块去。”
“这……”骆一坨哑口无言,还好见向伍也没有动身的意思,只是一味苦笑。
“怎么?这么磨磨蹭蹭的,那帮街溜子可是高兴得很!”牛摸鱼靠在椅上敲着桌面。
“首委,这些时日委员会刚把各地的人员名单确定下来,现在突然做这么大的变动,恐怕不妥……”
“嗯?这有什么不妥?有才有德的往上走,难不成咱尽养些饭桶?”
“牛公,骆老说得有理,我刚来郡西人生地不熟,又没有什么功劳,突然把我拔得这么高,实在受之有愧。我愿意先在郡西做个普通司安,等立了大功,牛公再要提拔我,我绝无二话。”
牛摸鱼与两人相觑,沉默片刻,应允道:“那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安排先到仙乡镇南侯经远那里报道吧。”
“好,我今天就带向司安到小侯那里把程序过了。”
“多谢牛公。”
“诶,不急,不急,”牛摸鱼伸手拦住作势要走的两人,勾起略显狡黠的月船,“我还想跟你打听个人。”
仙乡镇南带水街
繁华街道上,往日阴霾已然一扫而空,宫又术等一行人挤过拥挤的人潮,在喧闹的街道上穿梭。他们已经在街上徘徊了许久,仍然不清楚目的地的位置。
“老谭,你行不行啊,路也问了,地图查个是没停,到现在还没找到岚子住的地方。”宫又术挠颏撇嘴,忍不住埋怨道。
“宫帅,我看啊,以后可不能让老谭给你们带路,指不定哪天就带到坑里去喽!”一旁的全衷也打趣起来。
“诶,你还别说,去年咱们去经南岭剿匪,就是让老谭做的向导,他说他是小石城本地人,经南岭少说也走过百八十回,跟自家后院似的,结果把兄弟们全带到湖边去了,就差两只脚淌水了!”
“你们这些个苟王八,叽叽喳喳的,没看见老子在找路呢!”谭让驳了一句,抬头寻看,好歹在街北望见了门匾,终于是带着老伙计们到了目的地,当即鼓起掌来,“喏,我找地方,一找一个准!”
众人哄然大笑,惹得宫又术不住揶揄,“老谭呀,这也没说错,就是他走林子莫名其妙就把咱给带到岭首寨子里去了,当时那可把那什么‘岭首大王’给吓得激灵呀!”
众人欢声笑语中,气不过的谭让只得一个劲地敲门,尽管他的敲门声如雨点般急促,门内迟迟不见动静。宫又术门外见没响应,扯着嗓子喊了两三声,也不见回应。
“全帅,我们来找隆岚钟是有什么事啊?”裴熊刚问道。
“什么?我没听清!”全衷立马回以大吼。
“我说我们来找隆岚钟是有什么事!”裴熊刚呼问。
“老裴,你和姜欧、小霍都不知道吧,岚子烧的菜可是一绝,咱们明天就要赴任了,今天正好来宰他一顿!”
裴熊刚与姜欧面面相觑,霍潇然木讷地杵在众人身后,注意力似乎不在这边。裴熊刚顺着霍潇然的目光望去,门庭若市的陶器店里,各类陶器琳琅满目,店家从容地引导顾客挑选,看板娘账结得相当利索。
“怪了,岚子怎么不来应门呢?按理说就是他不来,玉妆妹子也该来开门呀!”裴熊刚扫视未尽,又听得身后宫又术高腔兀起。
“得,宫帅,这事还是得通点情理,我要是岚子我也不开门。我看呐,咱就随便找个馆子吃一顿。”全衷话音未落,余光里一人行色匆匆赶来,扭头看去,正是安若素派在郡西的代办董既。
“列位将军,今天怎么得闲来街上游逛?”
“嗨,哪是什么‘游逛’,我们这是来找岚子吃饭的,这小子死不应门!”
“哈哈,宫帅,你错怪隆公啦,他现在不在家,几天前就带着人出去办事去啦!”董既笑说,止不住拍了拍胸脯,“将军们难得出来一次,要是扫兴就不好了,今天就我代隆公请大家吃一顿!”
宫又术没了脾气,转身与众人商量,见众人都没意见,遂由董既领着,轻车熟路到一僻静处所,进了间小馆。这小馆只有一层,内里走廊却四通八达,大厅别有雅致,清静整洁得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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