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猫挠门的声音吵醒,拿起手机一看已经是8点了,今天稍微睡过头了,我起身去开门,满满就一直在我脚边依偎,看见我朝它的饭碗方向走去,一个急冲就蹲在了碗前等着我喂食。
倒完猫粮,走进卫生间开始洗漱,等收拾好出门的时候已经是8点半了,心里嘀咕着今天又迟到了,周一的路上有点堵,我坐在车里跟着音响开个人演唱会,在陆续唱完好几首之后终于拐弯到了车流量少的路上,车开到公司马路对面,准备掉转头拐进停车场,突然车身一晃,我被人追尾了。
星期一在公司门口被追尾,不得不说运气有多好,我下车走到后面,好在不是很严重,因为自己刚拿驾照没多久,车技也一般,买的二手车就是为了剐蹭不心疼。
对方从车上下来先是道了歉,然后拿起电话联系保险公司,他打了几通电话,然后和我加了联系方式,又让我拍了他的身份证和驾照,然后说到时候走保险理赔。
处理完事情差不多半个小时,我走进办公室的时候领导问:“昨天干啥去了,今天这么晚才来。”
“哪儿呀,我在公司楼下被人追尾了,上班第一天就遇见这事,我是不是该去烧烧香拜拜了。”
“每天都听你把去寺庙烧香祈福挂在嘴边,也没见你去,怕不是神明在提醒你。”
“那你这么说看来我周末真得去一趟了。”
...
星期一上班真的提不起劲,做了没一会事情我就跑去别的部门窜门了,我和张奇讨论昨天的演唱会,然后把我拍的照片和视频翻给他看,本来我们一起买的票,临了他被领导要求周末加班出差去,看着我手机里面的视频更加遗憾自己没有能去成。
这时张奇的领导杨哥走进来了,一进来就戏谑着说:“方越,听说你早上坐碰碰车了?”
杨哥这人到了快退休的年纪,性格却像个老小孩一样,最喜欢逮着我们这帮人开玩笑。
“是的啦,杨哥你看我车这几天都用不了,你不把你家的豪车借我一台?”
杨哥笑着说:“你看我每天都走路来上班,我老婆和儿子他们都把车开走了。”
杨哥为了上班方便直接在公司旁边的高档小区买了套房,工作日就住这边,周末就去市中心的家里,都说他就是嫌没事无聊才在这里找了个工作,可能每个月工资还不够他一天晚上打牌的钱。
在我们开玩笑的闲聊时,我听见走道上领导叫我的声音,我屁颠屁颠的跑回办公室。
“宏哥,你叫我?”
“准备一下,等下我们跟其他部门配合一起去项目检查。”
一般去检查其实我是很开心的,又可以去摸鱼不用做事了,但是要和其他部门一起的话,难免还有其他部门领导,到时候又免不了一起吃饭,到时候又要硬着头皮敬酒啥的。
说是配合检查,其实我们部门就是走个过场去,跟着他们一起去现场看看,听他们讨论说着不懂的话术,现场走完又去检查内业资料,折腾完已经到了快下班的点了,我想着等下可以直接回家去了。
不曾想合作单位的领导突然过来了,这个项目的前期部分差不多结束了,合作方希望后续能继续推进,经常会同其他领导一起洽谈,不过和我们部门基本没有来往。
恰好赶上我们今天检查,不出所料的没能逃开一起吃饭,预定的包间里面领导们交谈甚欢,我只想着什么时候能上菜吃完赶紧找理由撤了。
不一会儿包厢推门进来一个人,合作方介绍说到:“这是我们公司目前负责后续对接的商务乔清。”
我转头望过去顿觉诧异,这个人竟是早上追尾的那人,对方看见我也是有点惊讶,旋即合作方开始介绍,到我的时候乔清说到:“早上的事情真是不好意思了。”
领导问我们是不是认识,我说早上追尾的那人就是他,宏哥随机笑着说我们还挺有缘分的,算是提前认识了。
差不多过了一两个小时,我已经吃饱了,看领导的样子估计还有的一阵喝的,我悄悄对宏哥说想先走,宏哥看看了时间,已经晚上9点了,知道我是那种不喜欢应酬喝酒的人,就同意让我走了。
我起身对着领导和合作方说有点事情就先走了,合作方的人见状说让乔清送一下,刚好他没有喝酒,我本来想拒绝的,但是这边确实离市区比较远,太晚了不太好打车,就只好表达感谢。
坐到车上乔清为早上的事情又说了声抱歉,我喝了点酒有点头晕,放下车窗想吹吹风透气,晚上的风有点冷,吹的我一哆嗦,又把车窗关上了。
路过一家便利店,乔清说下去买包烟,回来的时候塞给我一瓶水,他说他要去抽根烟,这是同事的车,同事不允许他在车里抽烟,我就在车里咪了一会。
他大概抽了有两三根烟,抽完了又接了一会电话,过了一会上车说刚才他们领导交代点事,车快进入市区的时候问我去哪里,我报了家里的地址。
下车前乔清说加一下微信,后面的对接大部分是他来负责,交换了微信我便上楼了,走到楼道的时候满满似乎听出来我的脚步声,隔着门就能听见它的叫声。
我打开门就看见满满蹲在换鞋处等着我,我换好鞋子摸摸它的头,还好早上出门的时候给它的碗里倒了蛮多猫粮。
晚上洗完澡窝在沙发上,本来想早点休息的,不过喝了酒又不小心吹了冷风,头有点痛,起来吃了片止疼药,打开电视等着药效起作用。
电视看了好几集,药效好像不太行,已经快12点了,我起身关掉电视,然后走进卧室,开了一盏陆地灯躺着刷手机,12点的时候QQ突然发来一条信息。
这么多年了,身边的人都陆续不用QQ转用微信了,我因为玩游戏认识的朋友,所以一直还在使用,我点开QQ,发现是一封邮件。
点进去一看,发件人的QQ号居然是自己,标题是给30岁的自己。
内容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我点开,视频里面是很久之前的自己,穿着一件蓝白细纹的衬衫,看背景应该是多年前广州的出租屋里面。
我看着镜头前的自己,脸上的痘印还能看见,视频里面的自己脸上依然透露这年轻的气息。
“30的方越你好,前几天我看见了一条视频,是某个博主在疫情期间给30岁的自己录的视频,然后我就心血来潮也想给30的自己录一条视频,以下是25岁的方越对30岁的自己的提问,请认真看完并回答。”
25岁的时候,恰好赶上分手和失业,独自颓废和担忧了好久,最后在投了不知道多少简历以后,终于被一家广州的公司录用了,于是告别了生活四年的城市和朋友,来到陌生的广州。
视频应该是刚来的那段时间,当时被广州的热闹冲淡了之前的忧愁,本以为是新的起点,不曾想却是告别快乐前的宁静。
新的工作没有任何的缓冲留给自己,就如同扑面而来的巨浪拍过来,巨大的压力让自己一度精神异常,每到深夜就害怕睡着,害怕醒过来之后无休止的工作和难以完成的任务。
最难过的莫过于没有可以倾诉的人,所有的压力和情绪堆积在自己心里,慢慢的感觉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无助的时候有在半夜拨打心理求助电话,有去看过心理医生,到现在想起那段抬头无望日子我依旧会感到无助。
“第一个问题,你现在是不是已经回到了以前的城市,并且有了你自己的房子了?”
“第二个问题,你是不是做着你自己喜欢的工作了”
......
本来应该吃完药会有嗜睡的副作用的,不过此刻的我一点睡意也没有,我回想着从25岁到现在的点滴,想要给自己一个回答,但好像都差了许多。
……
第二天早上下意识的醒了过来,一看时间才6点半,昨天差不多失眠到了3点才睡着。
到公司后乔清打电话说中午约个饭,顺便下午带我去一下他们公司对接,我把手头的事处理的差不多了,起身向着卫生间走去,远的看见另一头一个领导走过来,走廊空无一物,隔老远两人眼神就对视了,最害怕遇见这种认识又不太熟的领导,隔着距离看见了不得不打招呼,这时候掏出手机假装没看见又不太现实,在什么位置打招呼也得考虑半天,大多时候距离太远声音太小领导没听见,自己还要担心领导没听见,会不会觉得自己遇见领导也不打招呼。
更尴尬的莫过于两人一起走进卫生间,有时候好怕自己会忍不住蹦出一句“领导你也来上厕所呀”。
我发消息给乔清说有个同事下午要去他们公司,干脆一起吃午饭算了,位置就选在了我们公司附近新开的商场。
快下班的时候乔清说他已经到这边了,本来想让他先上来坐会儿,他说他是先去挑选地方,过了一会把选好的地方发了过来,离下班还有5分钟的时候我叫上张奇先下去了。
乔清选了一家名叫“食记”的日料店,我不太喜欢海鲜的腥味,也不能接受生猛的刺身,一顿饭下来吃了不少天妇罗。
吃完了乔清开车带我们去他的公司,还是昨天晚上那台车,张奇问到:“你的车这么快就修好了吗?”
早上的时候有和张奇说起过,上车前张奇看了一下车头感觉没有啥痕迹,还以为对方已经把车修好了。
“这是同事的车,我的车还在4s店里面。”
张奇这个自来熟很快就在车上和乔清唠起来,还打趣说乔清是因为看见我要进公司故意撞上去的,我心想哪有人这么无聊。
路上乔清接了一通电话。
“喂阳哥,你的车我开出去了,去天盛一趟等下就回来了。”
挂了电话乔清说解释说:“我们部门同事,本来是他负责对接的,不过他前段时间休假了,后面领导就让我先帮着跟进。”
“那后面是你负责还是他负责呀?”我比较关心是不是又要和其他人打交道,对我来说最好就是和熟悉的人接触,虽然和乔清也就只有两顿饭的交集,不过总好过要去和另一个陌生人打交道。
“后面我和他一起负责,不过和你们对接大部分还是我来。”
末了乔清开玩笑道:“我阳哥现在大部分时间在忙着相亲呢,上次休假就是家里安排了相亲。”
......
到了乔清公司,不同于我们公司租在市中心写字楼的一层,他们有着自己修筑的一栋办公楼,硕大的公司广告牌和精致的装饰,彰显着他们老牌国企的底蕴和格调。
相较于我们公司全是年轻人,乔清公司倒是各个年龄段的人都能看见,而且没有快节奏的压迫感,还能看见串门聊天有说有笑的。
乔清带我们去到他的办公室,里面放了两张红木办工桌,对面的人不在,乔清从冰箱里面拿出两瓶水递给我们,说还要等一下,资料都在他同事电脑里面。
他的同事张阳没一会儿就走进办公室,我们就资料里面的数据进行了梳理,在确认无误后乔清带我们去盖章,走进综合办公室,里面的工位都没有人,乔清说他们都去开会了,打了通电话然后说马上就有人来盖章。
我们低头在登记本上面登记的时候,门口传来走路的声音。
“楠姐,麻烦帮我们盖下章。”
乔清对说着把资料递过去,楠姐从带锁的抽屉中取出公章。
“需要盖在哪里?”楠姐问到。
乔清回过头和我确认要盖章的位置,我低头找到需要盖章的地方指给他们,门口又传来脚步声,然后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
“楠姐,有份法院的回函需要你帮忙盖章。”
我接过已经盖完章的资料,查看确认是否还有遗漏,处女座的直接让我有点不适,感觉有道目光注视在自己身上,我回头看见一双带着疑惑的眼睛。
对方在我回头的时候,眼中的疑惑转变为讶异,随后目光闪躲地避开,很快他就带着盖完章的文件走出办公室,而我则跟着乔清回到他们办公室。
曾经有幻想过很多重逢的场景,对于想见的人我总是在脑海中演绎着不同的见面方式,一遍遍的预演见面时候的语言和招呼,我以为会有着舞台剧一样的谢幕来做告别,只是来的如此急促,就如同晚高峰时被人流夹带着挤上地铁,没来得及确认方向是否正确就已经上车并下车。
应该是他吧,已经过去五年了,已经不能记起他的样貌,只能凭感觉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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