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关心的,莫过于那只大妖的内丹。
修道之人掌握着神奇莫测的手段,如果能吞下那内丹,他的道术必将跃升至更高境界。
然而环顾四周,连内丹的踪迹都未见。
“会不会被这畜生自己吞了?”罗老歪一脚踹在六翅蜈蚣的尸体上,随口问道。
这话却提醒了鹧鸪哨,他猛然醒悟,抽出一把大刀,小心翼翼地从六翅蜈蚣腹部划过。
“嘶啦”一声,就像纸张被撕裂一般。
那大妖生前全身如同披挂着坚不可摧的盔甲,死后却连普通的刀刃都无法抵御。
他剖开尸体,旁人并未多言,反而兴趣盎然地围观。
卸岭派向来不对尸体有所敬畏。
只是剖开腹部后,一股恶臭扑鼻,众人连忙捂住口鼻,后退数步。
但鹧鸪哨全然不顾,心中只有那内丹。
可惜反复搜寻,内丹依旧不见踪影,令他焦躁不已。
“道兄,或许那内丹已遭损坏。”见他面色沉重,陈雨楼忍不住劝解。
“内丹不易毁坏……罢了,或许命中注定,我无缘此物,算了吧。”鹧鸪哨摇头。
他随手将刀丢在一旁,无奈地说。
话音刚落,衣角被轻轻扯动,回头一看,是花灵忧虑的眼神。
“二师兄生死未卜……”
对了,老洋人!
鹧鸪哨心中一沉,只顾着六翅蜈蚣和内丹,竟忘了师弟的安危。
“陈把头,借几个人给我,我要去找师弟。”
面对请求,陈雨楼自然应允,即刻召集了二十多名卸岭弟子,退出无量殿,回到拱桥边。
先前六翅蜈蚣藏于桥下,趁众人过桥时突袭。
老洋人虽奋力抵抗,终是不敌,坠入桥下。
众人手持探照灯向下望去,桥下却始终被浓雾笼罩,看不清具体情况。
无奈之下,有人搬来蜈蚣梯,从桥头搭到下方。
又挑选了几名勇敢的弟子,随鹧鸪哨下去救人。
到了下面,桥下的地下河早已干涸,只剩乱石堆砌,其中还躺着几具尸体,皆是被六翅蜈蚣拖入桥底的。
见此情景,鹧鸪哨心中一沉。
从如此高的桥上摔下,即便他也会骨折受伤,更何况还遭受了妖物的重击。
其实他心中已不抱太大希望。
“找到了!”
越是前行,心中越是沉重,不久,在桥洞附近的黑暗中,传来了一声惊呼。
鹧鸪哨急忙奔去,一眼便看见倒在地上的老洋人。
他双眼紧闭,生死不明。
胸前一道深深的伤痕,显然是六翅蜈蚣所为。伤口处有诡异的黑雾翻腾,流出的血呈黑色,毒素已深入骨髓。
“还有气……还有气。”
众人合力将他扶起,试探鼻息,尚存一丝微弱的气息。
“把他送上去。”
看到老洋人的惨状,鹧鸪哨心如刀绞。
他们三师兄妹来自拉格拉玛部落,背负着诅咒,也承载着族人的期望。
希望能找到雮尘珠,解除族人身上的诅咒。
老洋人这些年与他南征北战,吃尽苦头,却从无怨言,如今却在瓶山受此重伤。
他内心充满了自责。
若非自己带他离开部落,若非答应了陈雨楼的请求,若非……
一切的根源,都在自己。
众人小心地将老洋人抬上去,又收拾了其他尸体,准备带出去集中火化。
“师兄!”
花灵性情柔弱,一见老洋人,泪水如泉涌。
“老洋人体内毒已深……恐怕无力回天了。”
陈雨楼略懂医术,见老洋人瞳孔血丝转黑,舌头上布满黑丝,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定有办法的,救救师兄吧。”
“求求你们救救他。”
花灵半跪在老洋人面前,清秀的脸上泪如雨下。
鹧鸪哨也紧握拳头,眼中满是痛楚。
封无修掏出一粒丹药:“我这里有解毒丹,可以试试缓解毒性,有什么话……”
话未说完,大家心知肚明。
这丹药只能暂时抑制老洋人的毒发,让他醒来,与亲人做最后的告别。
有人取来温水,喂老洋人服下丹药。
片刻后,他猛地咳嗽几声,吐出一大口黑血。
脸色瞬间苍白如纸,气息微弱,但人总算醒了,抬头望着眼前的鹧鸪哨和花灵。
“师兄、师妹……我可能不能陪你们找……找丹药了。”
“终究还是到了这一天,比预计的早了十七年。”
“师妹别难过……你看,至少我现在流的血还是红的,不是金色。”
这几句话说得异常艰难,仿佛耗尽了他的力气,老洋人眼一闭,彻底没了呼吸。
令人惊讶的是,他脸上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反而透露出几分释然,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微笑。
这一幕映入眼帘,
众人自然是一片茫然。
生死边缘,恐惧如影随形,就连常胜山那些对生死司空见惯的盗贼,在死亡逼近时,也难以做到老洋人那份超脱。
但封无修却读懂了其中含义。
拉格拉玛部落背负着古老的诅咒,族人一到四十岁,血液便会慢慢变为金色,痛苦中走向生命的终点。
没错,老洋人现在二十三,所以他才会说提前了十七年。
找不到雮尘珠,他也逃不出诅咒的宿命。
因此,对于他而言,死亡或许是一种释放。
感受到老洋人的灵魂归于幽冥,花灵心中的悲痛再也抑制不住,泪水如断线的珠子,娇弱的身躯在雨中颤抖,就像暴风雨中的花朵。
鹧鸪哨的脸上同样布满了沉重。
少年时,他亲眼目睹了无数族人在痛苦中逝去,那时他就发誓,无论怎样也要破解那神秘的诅咒。
十几岁那年,他离开了部落,远赴江浙,拜上一代搬山道人为师,刻苦学习搬山秘术。
十几年来,他从未有过片刻懈怠,翻山越岭,生活艰苦如同修行的僧侣。
江湖传言,鹧鸪哨意志坚定如铁,非普通人所能及。
但只有他自己清楚,他也不过是个普通人,有着七情六欲,会悲会喜,会痛。
眼睁睁看着师弟在眼前逝去,他的心比任何人都要痛。
老洋人对他来说,既是师弟,也是徒弟,更是族人和兄弟。
他代师收徒,一步步传授搬山门的道法秘术,从零开始,带他南征北战,历经人间冷暖。
想到这些,鹧鸪哨心中更难接受,肩膀微颤,眼眶泛红,却硬生生忍住不让泪水滑落。
“道兄……请节哀顺变!”
陈雨楼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
对于鹧鸪哨的痛,他感同身受。
尤其是昆仑牺牲的那天,他几乎一夜未眠,闭眼便是昆仑的身影。
一面是昆仑憨厚地对着他傻笑,
另一面却是浑身是血的昆仑葬身火海。
这两个画面交替闪现,像刀割在他的心上。
即便过了这么久,他仍未完全走出那份痛苦。
鹧鸪哨只是摇了摇头,强打精神,安慰了几句小师妹,又担心她的安危,吩咐花灵将老洋人的遗体带出去。
陈雨楼也派了几名盗贼随行,
一同送别死去的伙伴。
“陈把头,继续干吧,不用为我担心。”
待小师妹离开,鹧鸪哨这才放宽了心,向陈雨楼和罗老歪歉意地看了一眼。
“好。”
陈雨楼点了点头,
命令盗贼们在大殿四周点燃火把,光线渐亮,驱散了迷雾,照亮了无量殿的每一个角落。
四周墙壁上绘满了彩图,古松云雾,仙人乘云飞翔。
可惜大殿在之前的六翅蜈蚣与怒晴鸡之战中受损严重,支撑穹顶的梁柱都断了好几根。
原本供奉在深处的神像雕塑,也毁于一旦,众人惋惜不已。
宋元以前的道像金身,极为稀有,世间留存极少。
如果能带出去,定是一笔巨款。
周围的宝琉璃盏几乎无一幸免,盗贼们一无所获,只能试着去揭下墙上的壁画。
当所有值钱的古物都被搜刮一空后,
众人的目光又落在了鹧鸪哨移开的那口深井上。
大殿深处挖井本就奇怪,更何况井上还覆盖着一层玉盖,远远看去,似乎有微弱的光芒从中透出。
“这是井?”
走近了才发现,那井的直径惊人,约莫三四丈,确切地说,是个垂直向下的洞穴。
陈雨楼看得咋舌,井壁两侧光滑平整,显然是人工精心雕琢。
在瓶山下挖出这么大的洞井,得耗费多少人力。
“这洞井来历不明,能看清下面的情况吗?”
鹧鸪哨环顾四周,发现井内似乎笼罩着一层黑雾,根本看不清下面。
他知道陈雨楼天生夜视,下意识望向他。
可惜陈雨楼也只能摇头,“只能模糊看出轮廓,不过……井壁上的那些深坑是做什么用的?”
顺着他的指向,众人也探头望去,才发现井壁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凹坑。
先前看到的火光正是从这些深坑中发出。
罗老歪心痒难耐,但隔着玉盖看不清楚,索性让人移开了玉盖。
踮脚探头,身子斜靠在井沿上,费力地往凹坑里望去,忽然他眼前一亮。
“看见了看见了,那些凹坑是灯座,好多手持石灯的金甲神人!”
“是长明灯!”
陈雨楼一听便明白了。
他在一处皇陵中曾见过,灯座里的石灯能燃烧数百年不灭,故称长明灯。
鹧鸪哨收回目光,心中暗想,“这洞井下面恐怕藏有东西,否则不会如此大费周章。”
“那还等什么,扔盏马灯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罗老歪心里始终挂念着他的金银财宝,随手从一名盗贼手中夺过一盏马灯,扔进了洞井。
他动作太快,众人来不及阻止,只好探头紧张地望向井下。
那马灯如流星般坠落,穿过雾气,渐渐照亮了四周,可惜周围依旧是深不可测的井壁。
砰!
大约十几秒后,马灯终于触地,碎裂开来,就在那火光炸开的一瞬,
所有人的眼睛猛地一缩,呼吸也随之急促。
在那井底之下,
赫然堆满了棺材,如山一般,而在那棺山的中央,放置着一座巨大的丹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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